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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景辞回头,“这是我母亲种的,她去世后这花是我乳嬷在照料,近日见开得正好,乳嬷便唤人搬来了我这儿。”他顿了顿,又道:“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宋舟心想绕了一圈感情是为了问问题,她正要回答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 “小姐,小姐你睡了吗?阿禾有事情找你。” 季景辞也听见敲门声了,他蹙了蹙眉,见宋舟指了指绸帘,他回身示意她自便。 宋舟放好帘子,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这才走了过去开门。 “阿禾,你还没睡?是有什么事情么?” 宋舟一般还是挺好说话的,阿禾鼓起勇气,“小姐,我睡不着,可以进来找你说说话吗?” 宋舟犹豫的看了一眼内室,见确实看不见季景辞那边,她点点头让了阿禾进来。 两人坐在木桌旁,见阿禾有些神思不属,宋舟给她倒了杯茶,阿禾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接过活给宋舟也满上,见宋舟并不介意,她开口道:“小姐,我们这次能洗清冤屈,是不是多亏了孟公子?” 宋舟想着,确实是她拜托孟亭去调查的瓦窑张家,她点点头,“嗯,是,这次是多亏了孟公子。” “孟公子明日就要出发了,咱们去送送他吧,且不说帮咱们正了名,毕竟在府牢他也对我们多有照顾。”阿禾仰着脸,期待地望着宋舟。 宋舟可以不介意阿禾没有奴婢本分,毕竟她也没把她当成真正的奴婢,但是宋舟介意有人来替她安排私事,她沉了脸,“阿禾,今日不是已经辞过行了?明日都是孟氏族人,咱们去不合适。” “咱们可以不去渡口,就在同安巷......”阿禾一时激动开口,见宋舟眼神不对她闭了嘴,但又有些不甘心,想了想犹豫道:“小姐,阿禾看得出来,孟公子是真心喜欢你的,他学识好,长得也不错,以后说不得还有什么造化,你之前不是也愿意跟他相处的吗?情分是需要维系的,咱们去送送他......” 宋舟觉得有被冒犯到,她“嘭”地搁下手中的茶杯,“阿禾,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孟家对他寄予厚望,是不会允许他跟我们这样的人有什么牵扯的,再说了他有他的理想抱负,我也自有我的规划,大家本就不是一路人。” 她看了一眼阿禾,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你的小心思我都明白,不说是希望你能自己想通,以后如果你还这样,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宋舟从未如此厉声跟她说过话,阿禾一时有些呐呐,反应过来宋舟说知道她的小心思,她脸蹭的红了,有些心虚,争辩道:“不是的,小姐,我都是为了你好,得罪了赵家跟王家,你看这次官府动不动就给我们下大牢,若是......” “你在害怕吗阿禾?” “什么?” “你害怕的话我可以现在就把卖身契还给你,”宋舟顿了顿,认真道:“你可以回你自己家,或者找个别的什么营生。” 听闻宋舟要放她走,阿禾急了,“小姐,阿禾现在回家就是再被我爹卖了的命,小姐对阿禾恩重如山,阿禾就是做牛做马也不想离开小姐。” 宋舟叹息一声,“我也不要你做牛做马,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不早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这几日你也吓着了。” 宋舟对她总是多了分耐心,当年是师父拉了她一把,如今她也想拉阿禾一把,可如果她执意不听劝,她也不想再继续帮她。 “嗯。”阿禾终是不敢再言,转身退了出去。 待她走后,宋舟拉开帘子,季景辞似笑非笑道:“你这几日,原是去游牢底了?” “你都听见咯。”宋舟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从针袋里取了一根废针,拨了拨灯芯。 “寻常女子若是进了大牢,只怕哭都哭死了,你倒是神色自若。” “我又没干亏心事,不过是住几晚,我怕什么?以前跟师父上山下乡的不知道踩过多少陷阱,兵来将挡呗。”宋舟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 挑过的灯芯突然光芒大盛,映得她面庞如玉眸子晶亮,季景辞方还在想她就像那月下昙花,看着炫目高洁的一朵,却从花瓣到花叶,都是尖尖的,此刻他又觉得哪里像呢,昙花倏忽而灭,她却似乎永远生机盎然。 见季景辞幽幽看着自己,宋舟不自在地摸了摸脸,出声打断,“我脸上有东西?” “嗯,有灯灰落你鼻尖上了。” 季景辞指了指,宋舟伸手想抹掉,却不慎擦了个黑鼻头出来,他难得弯了唇角,推着动椅行到交界处,那是离她最近的地方,他目光炯炯地审视她。 “当时还是怕的吧,为何总要自我说服?” 宋舟有一瞬间的僵硬,她略略仰起下巴睁大双眼,抱怨道:“我早就说了,你这人还真是有点讨厌。” 季景辞这次却没理她的小抱怨,而是神色认真地问道:“为什么不退一步呢?你有后路的。” 他见微知著,早已从日常的相处跟刚刚的谈话中窥见端倪。 宋舟没有再回避他的问题,迎上他的目光,铮铮道:“我要是退缩了,岂不正如他意?” 季景辞有些怔松,他想起那一年上元,十三岁的他耿着一口气奔上揽星台。 是呀,他要是退缩了,岂不正如她意? 第23章 姑侄此去渝州城,孤有一事托付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