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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几房儿女,孙女孙子众多,裴茵鲜少有机会能去老太太跟前凑趣。 这一次莫不是老太爷回来,怕是也不会叫她。 柳嬷嬷一边给裴茵梳头,一边扭头张望帘外,催促道, “木夏人呢,快来伺候小姐梳洗!” “来啦来啦….”木夏爽利的声音穿透而来,她手脚麻利地抱着一盆热水进来里间,笑眯眯上前,将铜盆置于一旁的架子上,拧好帕子给裴茵擦拭面容, “嬷嬷,烦请您让开些,我来给姑娘梳发!” 木夏手脚麻溜,不多时便梳了个随云髻出来,又翻开裴茵的首饰盒,拿出几朵绢花准备佩戴。 裴茵瞅了一眼那鲜艳的颜色,拒绝道, “别两朵花钿便可。” 木夏惋惜的看了铜镜里的裴茵一眼, “姑娘,您相貌明艳,若是好好打扮,一定艳压群芳….” 裴茵面无表情瞥了木夏一眼,木夏嘟了嘟嘴,只得放弃。 最后她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对襟厚褙子,一条草绿色的水波长裙,再披上一条姜黄色的披帛,便带着木夏前往松鹤苑请安。 松鹤苑在王府后宅中轴线之西,与大夫人的宅子遥遥相对。 王府的游廊极多,宛若游龙穿梭其间,半月轩在后宅西南角,与老太太的松鹤苑隔湖相望。 裴茵从半月轩出来,上了环湖的游廊,径直往后走,再从松鹤苑西侧的角门进去,上了抄手游廊,便听见上房外头隐隐传来些许银铃碎笑。 松鹤苑的角院里种满了梅花,这两日天气回暖,正是春梅盛放之时,一眼望去,姹紫嫣红一片,如打翻了的调色盘,尤其是角落里最矮的一树老红梅,开的格外艳丽。 老太太那边还没起,王家的姐妹们便聚在此处赏梅。 为首的是一位相貌明艳的姑娘,她穿着一件粉桃色绣海棠花的薄袄,衬的面容愈发白皙粉嫩,下裳里套着一件石榴红裙,腰间缀着一纹和田碧玉做的牌子,脚踩藕荷缎面白底靴,她立在一颗绿萼树旁,那通身的娇艳竟是将那一树绿萼梅给比了下去。 她便是大夫人嫡出的女儿,二小姐王娇。 “风和春梅正盛,莺啼燕舞双飞,若问春归何处,只道海棠依旧,人比花娇。” 一身形娇小面露娇憨的女子见此情景,不由吟出一句诗词,她娇俏的歪了歪,发髻上那一枚珍珠绕红宝石掐丝金钗在晨光中闪现金芒, “二jiejie,这句词合你最好。” 王娇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四meimei,你这动不动吟诗的毛病还是没改,不过我觉得你今日这几句作的甚好。” 王妍得了她的夸奖高兴地咯咯直笑。 站在二人身旁还有一位穿绿色绣梅花褙子的姑娘,她个子高挑,容貌不如另外两位出色,却是极为端庄稳重,她看到游廊上走过来的裴茵,推了推王娇和王妍, “裴家表妹过来了….” 第7章 一道暗哑的男声传来,“解…… 王娇闻言神色凛冽朝裴茵望去,见她打扮的极为素净,不由露出几分嫌弃来, “裴表妹,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祖母准许过来请安,你穿的这么素作甚,祖母喜欢我们这些晚辈打扮的花枝招展,她老人家瞧着开心。” 裴茵神色未动,立在游廊上并没准备下去,对她的话也是置若罔闻。 她一个经历了家族败落,亲人死尽,见惯了战场厮杀的孤女,回过头来再看着后宅的莺莺燕燕,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趣跟她们斗嘴皮子。 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般神情,越发激怒王娇,王娇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般无趣。 王妍见二jiejie动了怒,连忙挽着她的胳膊开解道, “二jiejie,你别气,裴家现在出了事,这么多年过的都极为不容易,能有几件像样的衣裳都了不起了,二jiejie就别苛责了。” 王妍这种明帮暗贬的话,听得王娇心里舒坦,她扬了扬下巴,一副不爱搭理裴茵的摸样,别过脸去, “你若是缺衣裳,回头派人去我那去取,我还有几身旧衣裳穿不得了,你跟我个子差不多,应该合身。” 这是要拿旧衣裳侮辱裴茵。 这点小伎俩裴茵还不放在眼里,可木夏却忍不了了,她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摸样,拔高了嗓音道, “哎呀,姑娘,这真是太好了,待会奴婢就去二姑娘的海棠苑将衣裳取了来,再比照您的身段给改苗条些,那是最好不过。” 这是讽刺王娇比裴茵丰腴,王娇平日贪吃,却又极爱保持窈窕的身段,她最讨厌别人说她胖,听了木夏这话,登时气的鼻子都歪了, “不识好歹!” 恰在这时,老太太身边一二等丫头笑融融立在东边檐下,朝院子里众姑娘道, “姑娘们,老太太醒了,唤你们进去呢!” 王娇狠狠地剜了裴茵一眼,拉着王妍上了东边的台阶,沿着抄手游廊朝正房走去。 三小姐王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朝裴茵方向走来,与她一道前往正房, “你别放在心上,你是聪慧人,不要跟她们一般见识。” 裴茵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王家有三房,一共八位姑娘,除了出嫁的大姑娘,与裴茵年纪相仿的便是王娇,王慧和王妍,其他一些姑娘年纪尚小,有些甚至还在咿呀学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