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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吻 第32节

    没人知道。

    可江令迢的死,跟明婷脱不了的干系。

    忽然,一声低低的呼唤拉回了关山月的心神,回忆被打断,江令窈就这么看着她,轻声地:

    “山月啊。”

    关山月压下那点思绪,嗯了一声。

    “我也不想这样的。”江令窈红着眼,压抑着,满脸痛苦,“可我控制不住,我真的控制不住——”

    “太累了啊。”

    山月,这些年真的,太累了啊。

    关山月听出了她话里隐藏的意味。

    “我很抱歉,令窈。”关山月默了许久,方才开腔,垂下的睫也颤着,轻轻地,“我知道你很累。”

    江令窈眨眼,眼泪终是落了下来。

    关山月沉默半晌,终是上前轻轻默了默人的头,满是抚慰的意味,只是她自己的手也在颤,声线也抖着,可藏得很深:

    “我很抱歉,令窈。”

    “你累了,尽管休息,天大地大,随你去散心,把所有事情交给我吧——”

    “我不会放过她们的。”

    所有,任何。

    她不会累,也不需要累。

    当初江令窈曾问关山月,为什么会选择回来,也有很多人旁敲侧击,想问当年死也不同意继承庭旭的关山月,为什么一回来就雷厉风行——

    可关山月谁也没说。

    为什么呢……

    关山月脸色渐沉。

    只有站在权力的最高处,才能跟权利对抗。

    庭旭是她最大的资本,关家……是明家当年倒台后最大的赢家。

    年少轻狂时,她唾弃这污秽的一切,头脑清醒地批判这个世界。

    可现在关山月懂了。

    她需要庭旭。

    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和物、想做到自己想做到的所有——就必须站在比对方更高的位置。

    看着对方不甘、看着对方怨恨,却又不得不对你,俯首称臣。

    沙发上手机不停地振动,连带着整张沙发——

    打破了室内诡异的死寂。

    关山月妥帖地在江令窈抬头前敛去了所有guntang的汹涌,而后瞥眼去拿,视线落在来电显示上定了两秒,眉心一凝。

    周佞……

    又是他。

    第二十七章 关山月挽着周佞的手,众目……

    咖啡厅内。

    关山月慢条斯理地夹了两块小小的方糖,咕咚一声,投进了桌上那杯美式中。

    小小的隔间内,只坐了两个人。

    捻着根小银匙旋转搅拌,银匙与杯壁碰撞,不时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关山月眼也不抬,率先开口,打破空间内的沉默:

    “说吧,周佞,找我做什么?”

    倚着靠椅,一直沉默的周佞终于将视线从关山月的手上移到了脸上,扯笑:“没事就不能找你?”

    “我时间不多。”关山月拿起那杯美式抿了一口,抬眼,“所以,你再说废话,我马上就走。”

    两人对视一秒,周佞啧了一声,双手合拢,到底是正了脸色:

    “江令窈昨晚回过江家?”

    关山月瞳孔不自觉地微缩,只是掩得很快,她将咖啡杯放下,两瓷相碰,落得清脆一声响,看向周佞的眼中多了几分探究:

    “你怎么知道?”

    “我手伸不到那么长。”周佞看穿了人眼底的以为,轻笑了声,卷着微不可察的自嘲,“你以为我跟踪你呢?”

    关山月不语。

    周朝定定地看人一眼,而后垂下眼睫,拿起自己跟前那杯咖啡,撇开了那两粒方糖,直接抿了一口:

    “今天早上,她蹲在江家别墅门前狼狈的样子被人拍到了照片,一个早上就传遍了整个圈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按亮了手机屏幕,顺着桌面推了过去。

    关山月眉心拧着,她顺着人的动作去瞧,视线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照片中赫然是江令窈今早无力地蹲在江家别墅前的模样,被人刻意放大。

    关山月几乎是嗤笑着开腔:“垃圾玩意儿。”

    周佞伸手拿回手机,按熄了屏,抬眼看人:“那片是密集别墅区,被人拍到很正常。”

    关山月冷脸,沉默不语。

    “想查也不难,顺着这个角度的那一片别墅区摸索过去就行了。”周佞抿了抿唇,默了一瞬,终是开口,“你把她接走的?”

    关山月看人一眼,呵笑:“废话。”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周佞对上关山月的双眼,一顿,“江令窈回江家做什么?”

    垂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关山月深吸了口气,忍下心头那股火,夹着讽嗤:

    “今天是令迢那个妈的生日,令窈想着回去帮令迢尽点孝心,结果,撞了个正着。”

    她只说了这么多,可不用多言,周佞已经知道了再往后是什么情景。

    无非就是那个女人发疯,对着江令窈又打又骂,而江家那个脑子不好的男人拦着,罢了。

    十年如一日的鸡飞狗跳。

    周佞的眼底也多了些冷讽,看着关山月未施粉黛的眼下那淡淡的乌青,五指轻微抬起,却又放下,只问:

    “要查么?”

    淡淡下揉着凛冽。

    关山月抬眼看人。

    周佞那语气,仿佛就是在等关山月说一个要字,他就马上把那个人拎出来一般。

    像只努力藏着尾巴却又不自觉露出点马脚的藏獒。

    关山月敛下眸中思绪,抬眼已是一片平静,她没有回周佞的问题,只是扯笑,抬眼去问:

    “你打爆了我的电话,就为了叫我出来说这个?”

    气氛稍稍有些凝固了起来。

    周佞抿了抿唇,眸底像匿了团霾,暗藏深渊,半晌,他紧盯着关山月的反应,开腔:

    “……他回来了。”

    关山月微滞,像是一时没想到周佞说的是谁,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谁?”

    周佞敛眉,吐出的二字夹杂着霜意:

    “周睿文。”

    关山月扯起的弧度渐渐平了下去。

    她看着周佞,看他尽力忍耐却还是微颤的睫,关山月眸中思绪复杂,顿了顿,开口:

    “什么时候的事?”

    周佞冷声:“凌晨。”

    一下飞机,他就收到了消息。

    “那他这回是没打算掩藏了。”关山月若有所思,后又笑了,看向周佞的眼中掀起一阵细微的波澜,“怕是他在怕你下死手吧?”

    周佞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关山月。

    四目相对。

    啧了一声,关山月收了面上那抹嗤,端在下面的也是一派稳稳的冷色,她往后一靠,双手抱臂:“所以,你现在想做什么?”

    周佞兀地嗤笑出声:

    “你猜我想做什么?”

    “你逼得他从董事会中滚蛋,逼得他败走国外。”关山月也笑,“周睿文不会放过你的。”

    周佞却跟着关山月的尾音去续:“是我不会放过他。”

    “所以,周佞。”关山月眉眼不动,懒懒地撑着手,轻轻地支住了自己的下巴,“你想做什么?”

    周佞定定地看人一眼,笑意更甚:

    “关山月——”

    “我们可是合作伙伴啊。”

    目光在狭小的隔间中碰撞交织,诡异地默了半晌,关山月兀地笑出了声,打破了沉默:

    “周佞……这才是你今天主要的目的吧。”

    周佞挑了挑眉,半是调笑,眼底却端得认真:“如果我说我的主要目的是想见你,你只会叫我滚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