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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宫中收到朝阳公主病危的消息,虞妃不能来,豫王思妹心切,当夜便放弃官路,坐船离开京城,可第三日晚,大船遇难倾覆。 皇长子死在了他命人开凿的运河中。 皇帝大怒,命人彻查,谁料,不但未能查出所谓的凶兽,更是连累工部的官员无端获罪,虞妃一病不起,老皇帝也渐渐撑不住,随虞妃一同西去。 皇嫡子常韬登基,改年号为昌乐,尊生母徐皇后为皇太后。 常念回府后,只淡淡问了舒衡一句:“朝阳公主病逝,难道不是比朝阳公主病危更好么?” 舒衡死命地握着她手,“阿念,父命不可违,舒家一脉系于我身。恕我无能,只能保下你了。” 至此,回忆戛然而止。 常念闭上了眼,隔绝了大梦一场。 虞妃握着她的手道:“阿念,你可算醒了,你放心好了,母妃绝不会让你嫁那江恕。” 豫王也跟着道:“对对,还有哥哥呢。” 常念倾身抱住母妃,撒娇般地将下颔垫在她肩膀上,小声道:“娘。” 虞妃提了提眉,实是有些意外,柔声细语道:“怎么了?” 常念又道:“我嫁。” 虞妃直起身子与她对视,以为她是想嫁舒衡,便提起嘴角笑话她:“呦,这是想嫁谁?” 常念道:“宁远侯,江恕。” 第2章 愿嫁 铮铮硬汉怎就偏爱病美人?…… “什么?” “你要嫁那宁远侯江恕?” 虞妃和豫王一愣,皆以为听错了,语气满是惊讶。 常念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不过片刻,她抬起头来,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母妃和兄长,认真重复道:“嗯,我愿嫁江恕。” 虞妃一下子蹙紧眉头,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冰凉凉的,又去握她的手,也是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当即转身吩咐:“房嬷嬷,速速去请许太医过来。” 立在一侧伺候的房嬷嬷听令,这便急忙出去了。 豫王忧心地替常念把锦被往上拉了拉,也皱眉道:“阿念,你大病初醒,都开始说胡话了。要嫁也是嫁舒世子,你不要命了?那西北大漠怎能去?” 常念慢慢垂了头,声音细小,却异常坚定道:“母妃,哥哥,我没有犯糊涂,更没有说胡话。” 倘若至亲至爱都因她丧了命,她还要这条命来作甚? 常念深知,那梦中的一幕幕,不是梦。锥心的痛如鲠在喉,生离死别仿若昨日。 如今,她回到一切悲剧尚未发生之时,疼她护她似心肝的母妃和兄长就在跟前,无论如何,嫁谁,她也决不会嫁舒衡,更不会让一切重蹈覆辙。 一阵沉默后,虞妃叹了口气,心疼地把女儿抱进怀里。 豫王在一旁宽慰道:“你身子本就虚弱,此番落水受寒尚未痊愈,最忌忧思多想,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有哥哥在,旁的事你只管放心。” 常念却从虞妃怀里抽出身来,思忖再三,道:“哥哥,若我说此番落水并非是意外……” “什么?”虞妃大惊。 豫王闻言作势便要起身,怒问:“是谁捣鬼?你只管说给哥哥听,本王定要捉了她丢进寸心湖不可!” 常念急忙拉住他,回忆道:“那日傍晚,我与春笙从勤政殿回来,途径寸心湖,见湖中有红光,便走近多瞧了两眼,哪知走近竟双双滑了脚,身后忽有一双手用力推来,才栽进湖里。当时恰逢夜幕,情况紧急,瞧不清那人是何面貌,只隐隐闻到牡丹气味。” 牡丹…… 虞妃脸色微变。 整个皇城,只有长春宫那位独爱牡丹雍容华贵,因着象征皇后正宫之尊荣,除非帝王赏赐,别的宫里鲜少有。旁人不知,虞妃却知皇帝嫌牡丹香气太浓,平素就极少触碰,更别提主动赏人。 而阿念自幼对气味尤其敏感,绝不会闻错。 “是皇后!”豫王攥紧了拳,“她还嫌害的你不够苦吗?” 常念眸光暗了暗,“请哥哥细想,这节骨眼,她为何要如此冒险?” 两张求娶朝阳公主的奏折才递上来不过三日而已。 豫王拧眉深思。 常念看了看母妃,又问:“女儿知晓,父皇有意让女儿与西北宁远侯联姻,可若真是皇后娘娘……她出此下策叫我落水大病,岂非是想阻止?” 虞妃柳眉一皱,冷笑道:“那个毒妇恨我入骨,何曾会有这种好心?当年若不是她作歹,你又怎会早产?依母妃瞧,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常念若有所思道:“既知那人此般作为是居心叵测,想必背后所谋求的危及甚广,如今也只是我猜测,并无实实在在的证据,万望母妃兄长沉住气,莫要因小失大,且再耐心瞧瞧,那人究竟要耍什么花样。” 虞妃一怔,与豫王相视一眼,眼神微变,竟不约而同想到了夺嫡之争。 老皇帝年过五十,身子自是比不得从前,膝下两位皇子皆以成年,东宫太子却迟迟未立,一山容不得二虎,前朝后宫表面一派祥和,实则暗藏汹涌。 若要绸缪,必是排除异己…… 正说着话,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虞妃对儿女摇摇头,及时止住了话。 皇帝身穿一身明黄天子朝服,身后乌压压一群太监跟随。因为行步着急,他腰上系的玉佩和锦囊前后晃着,甫一进殿来,瞧见虚弱依靠在榻上的女儿,不由深深蹙眉,走近问:“朝阳,你身子如何了?请太医来瞧过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