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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房嬷嬷拿着两个烤地瓜走进来,远远看着灰扑扑的一团。 常念没有吃过,困惑地看向江恕。 江恕接过盘子里的烤地瓜,耐心剥了外皮,露出被烤得金黄酥软的地瓜,“你先尝尝。” 于是常念试探着咬了一口,又香又软又甜!她惊喜得眼角眉梢都染了笑:“好吃!” 江恕笑了笑,不过是民间不值钱的普通东西,却能叫她这么欢喜。五谷杂粮,于身子无损,他并不拘着她多食。 午膳时,房嬷嬷多做了一道拔丝地瓜和地瓜甜粥。 常念难得比往常多吃了些。可用过午膳后江恕还耐心陪着她说话,她疲惫,又不敢昏沉睡下,怕只怕醒不过来,更叫人担心,而且—— 夫君白日陪着她,意味着要拿晚上休息的时间来补,他本就重伤未愈,身子虚弱,要是再熬几个夜,她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常念叫了春笙和夏樟拿话本子去暖阁,然后推江恕去床榻歇着,只道:“话本故事多缠绵悱恻,不适合宁远侯听。” 江恕虽不放心,到底还是依着她。 当夜,常念很早就睡下了,强撑了一日,精力早已耗尽。 江恕仍是等她睡熟了才去书房处理这十几日积压下来的大小事务,书房太远,恐有事来不及回来,遂吩咐十骞将军务册子和邸报都送去小书房。 十骞搬着好几摞东西,沉甸甸的,进来时不慎磕碰到桌案后的博古架,架上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下来。 十骞急忙躬身请罪:“侯爷恕罪!!” 江恕沉着脸,没说什么,俯身一一捡起来,十骞也急忙帮着收拾,生怕再触怒冷面阎罗,手忙脚乱地将东西物归原位。 “等等。”江恕忽然出声。 十骞后脊一寒,完了,终究逃不过一顿罚! 然而江恕只是将他手上的一本诗集抽出来,冷声道:“出去。” 十骞讷讷,急忙退出去。 小书房里,江恕坐了下来,慢慢打开诗集里一封上书“江恕亲启”的信。 字迹娟秀小巧,很漂亮,像阿念一般的漂亮。 然而江恕一目十行地看下来,脸色已然阴沉至极,诗集里还有一封字迹新的,像是刚写不久,他一并打开看完,最后重重拍了桌子。 江恕攥紧那两封信,铁青着脸回了寝屋。 离去前还是漆黑的寝屋,不知何时点了一盏小灯。 灯光昏黄,映照出床榻边上一抹纤弱的身影。 江恕没有坐在轮椅上,也没有用那拐杖,他身体本就比寻常人强硬,几副解毒汤药喝下来,余毒解了大半,此刻一步一步绕过垂帘屏风走进来。 他倒要好好问问! 她心里究竟将他当成什么! 谁知走进来,一眼竟是看见常念拿着把剪子往雪白的脖颈上划! 江恕神色骤然一变,声音颤抖着,夺口而出一句:“常念!你要是敢死,我立刻回京扶端王上位!” 第100章 许诺 刀山火海我也去! 静谧的夜晚, 猛然一声厉斥传来,常念吓得手一抖,尖锐的剪子划过娇嫩雪肤, 浅浅的刺痛感, 然她愣愣地望着几步远的凶狠男人,忘了反应。 那厢,江恕说完狠话便三步做两步疾速迈过来,一把夺走她手里的剪子,咬牙切齿地问:“你在做什么?” 成亲这么久, 常念从未见过江恕这副凶悍冷厉的模样,好像要生生吃人一般。她只抬头望一眼便胆怯地移开视线,肩膀轻轻颤抖着, 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我,我拿剪子剪线头呀……”说完,常念小心翼翼地扯衣领出来给他看, 领口绣有两朵小桃花,线头松了,掉出来一根长长的毛绒线条,很碍事。 江恕看到了, 也看到她脖颈上一道指甲盖大小的划痕, 那会子,身子一僵, 就这么把剪子扔了出去, 扔得远远的。他松了口气,坐下来,紧紧抱住常念颤抖的身子,似要将她揉入骨血, 低低的声音里藏着丝微不可查的慌乱:“阿念,以后别拿那个东西,别做危险的事,成不成?” 常念沉默地咬了咬下唇,好半响,才在他怀里点点头,又小声解释说:“我有点睡不着,刚刚好摸到这个松松垮垮的线头,就想拿剪子剪一下,没干别的。你别这么着急,别担心,别误会,我又不是当真——” “我不许!”江恕忽然放开她,掌心用力握住她纤弱的肩膀,恶狠狠地道,“死,想都不许想!” 常念怔怔望着他,眼眶红了红,忽然有点委屈。 也不只是有点。 是好委屈。 鼻子一酸,眼泪就啪嗒掉了下来。 她自责地垂下头道:“是我不好,总叫你担心,可是我……我真的没有想去死,我以母妃和哥哥起誓,我没有。” 哪怕想过,也只是一个一闪即过的念头。 她怎么能不管京城日夜牵挂她的至亲?又怎么能不顾夫君和祖母的殷切期盼?遑论,她都已经死过一回了,今生无论如何也要努力活久一点啊! 眼泪啪嗒戳在江恕心尖上,guntang灼烧,阵阵的疼。他漆黑的眼眸滑过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顿默片刻,轻柔拭去常念脸颊上的泪水,声音也慢慢温和下来:“我不该这么冲动,错怪阿念,是我不对,别哭了。” 常念吸吸鼻子,可眼泪还是要掉下来,哭着哭着,她忽然推开了江恕,呜咽着质问:“你方才说什么?你说,你要回京扶端王上位!你同哥哥作对,就是同我作对,我……以后我再也不敢信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