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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仍然让他感觉到十分的厌烦。 . 果然,张嬛沉默了许久之后抬眼看向了他,道:“你不必说这些挑拨的话。” 顾兰之也看着她:“那我应当说什么?” 张嬛垂下眼睑,却没有回答这话。 “我可以送你去沧地。”顾兰之看着她,“送你去庙里,平安地过完你的下半辈子,你愿意吗?” 张嬛沉默着,没有回答。 “其实我也不知道应当怎样和你相处。”顾兰之笑了一声,“母亲、娘亲,这称呼离我太远了。我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心里所剩全是荒谬,心里所想一片迷茫。我不知道如何和你相处,你给我写的信,我看过都觉得好像一整个笑话。” “够了!”张嬛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有几分微不可见的颤抖,“这些话我不想听!” “那我们也无话可说了。”顾兰之倒是无所谓地又笑了笑,“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你想我死吗?”张嬛看着他,发出了一声冷笑,“你是想让我死,对吗?” “若我说是,你现在会立刻死吗?”顾兰之反问。 . 屋子里面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 “看,你也并不会如我的愿望。”顾兰之冷漠地看着她,“你和我彼此都无法从对方那里获得一个称心如意的结果。”顿了顿,他话锋一转,又道,“其实我不认为你是会用那多年前的感情来向我写信的人,所以那封信应当是永王授意的对吧?看来他也并不了解你,或者你并不值得他用心去了解。” 听着这话,张嬛脸上流露出了一个有几分落寞的神色,她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户,这会儿窗户是关着的,隔着窗纸并不能看到院子里面和外面的情形。 “我与他认识在先,与你父亲相识在后。”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看向了顾兰之。 “所以是我父亲强娶了你吗?”顾兰之问——问完这句,他忽然觉得好笑,便又加了一句,“所以后来永王当街打死了我父亲,为你报仇?” “是我自愿嫁给你父亲。”张嬛摇了摇头,“然后我就反悔了。” 这话听得顾兰之一时之间也不知再说什么为好,尽管张嬛说得简单,但他几乎能从她这两句话当中把当年的事情给拼凑出来。 “可后来我也后悔了。”张嬛又道,“但这一次就没有机会了——回不去了、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她看向了顾兰之,目光平静了下来,“那封信的确不是我写的,但因为你是我亲生,所以你一定会回信给我,不是吗?” “我明白了。”顾兰之站了起来,张嬛的话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但足够让他明白她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他不认为还有什么继续纠缠下去的必要,“母亲。”他正视张嬛,喊出了这个十分陌生的称呼,“我身为代朝的臣子,效忠的是代朝的皇帝,与母亲注定是走在两条路上的人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道理,你应当明白。我方才还在思考生恩二字,现在已经想得透彻明白,你当初给予了我生命,将来我全你的身后之事,如此便也算是报答了。” 张嬛眼中闪过了意思慌乱,她明白了顾兰之的意思。 仓促间,她站起来拉住了他:“我只有你这一个孩子。” “所以?”顾兰之低头把自己的袖子抽了出来。 “也许你不信,尽管那封信不是我写的,但我也想过如果我和你之间真的有那样的母子缘分应当是多好的事情。”张嬛这次的语气算得上是诚恳了,“我并不是全为了那些事情才来找你……兰儿。”顿了顿,她瞥了一眼顾兰之脸上神色,才继续说了下去,“我、我想这一次算不算上天给我的第二次反悔的机会?” 顾兰之没有回答,他看着张嬛,此时此刻她双眼含着泪水,却并没有如那一天晚上那样哭泣出声,她眼眶微微发红,看起来是令人怜惜的样子。 . 赵如卿看着顾兰之抱着花瓶从外面进来,目光落在了瓶中的玉兰花上。 这枝头上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还有已经半开的花朵,香味扑鼻。 “这里还种了玉兰?”赵如卿有些惊讶地放下了手里的笔,示意顾兰之把花瓶放到自己面前来,“朕怎么没见着?” 顾兰之把花瓶放到了她面前去,然后后退了两步,笑道:“种得有些偏僻,方才臣去见张氏的时候才看到了,正好这儿靠北,地势又高,倒是花开得晚。” 赵如卿把这瓶玉兰认认真真看了一圈,笑着让旁边内侍摆到旁边的架子上去,然后才看向了顾兰之:“张氏说什么了吗?” “说了一些,但也并不知道真实性是否可靠。”他从袖中掏出了奏折,双手递到了赵如卿手边。 接过这奏折翻开看了一看,赵如卿眉头微微跳了一下。 一目十行地看完,她合上了奏折,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神色,然后看向了顾兰之:“你认为张氏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两分可信,八分存疑。”顾兰之想了想,这样说道,“她应当不愿意被臣送到庙里去,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去死。但她吐露出来这些……臣并不认为是十分可信。” “那你认为应不应当带她回云京?”赵如卿又问。 “可用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的办法,只不过现在对她已经是打草惊蛇,她到时候会不会配合便存疑了。”顾兰之认真道,“不过若是魏朝永王和厉帝皇后都还在突厥,她倒是也并非完全无用。臣以为可以带回云京,到时候再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