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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回去吗?”伊哈桑突然问李秀蓉。 怀中的人似乎还有些迷迷糊糊, 第一次总是很痛, 痛过之后只想安眠来抵御羞涩和痛苦。 “回去?”她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个已经托付的男人,有着西蛮人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眼睫如羽一般又细又密, 此刻垂着一双精美的瞳看着自己。 “嗯,回你的家乡。” 李秀蓉不解,想起身,却想起被帛之中自己其实没穿什么,于是复又伏在这人的胸前:“你要撵我走吗?都已经这样了……” 声音中是有些撒娇的气韵在里面的。 伊哈桑轻轻柔柔她的鸦发,轻轻笑了一声:“当然不是,而是我们一起回去。” 李秀蓉实在困倦了,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回到:“按照大郑的风习,确实要回门的。可是这么山高路远。我本早就不指望的了。” 伊哈桑却像是对自己说,轻轻道:“总有那么一日……” ··················· 沈无咎自那日去拜访了玉楼春之后,连续十几日没有再出现,因为他受孟启礼之命,一直在整饬杭南世家的私军。孟启礼这次是抱着不怕死的决心,势必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全他们杭南世族几百年的特权和荣耀。可是刚刚募集起来的兵士,却离奇地不断生病,疟疾在暗中布置起来的军营中流行。而本来从工坊里定制的锋利兵刃,也因为运河的凌汛,在半路上停滞。孟启礼负责武器装备的下属整日提心吊胆,生怕那几艘船上的兵器被人发现。 毕竟,私设军队是要诛九族的重罪。从前杭南世族在皇帝跟前硬气,属下的人也就有恃无恐,但如今谁不知道湛王殿下就是冲着肢解杭南士族的权势来的,低下的喽啰只不过是混口饭吃,对于主子的行径如何不怕? 一品大员也不免临阵脱逃,贩夫走卒哪有那么多赤胆忠心。 孟启礼府上貌似风平浪静,湛王派来教授孟府子弟种田稼穑的流民,被孟家人神佛一般供奉着,还将花园开垦出来,已经入冬不是播种点豆的时节,但是流民们受了湛王的示意,仿佛是要和这几位纨绔子弟过去不去一般,将很多犁地松土的活计让他们昼夜不停地怜惜,连头牲口也没有用。 孟启礼站在花园入口的月门,看着眼前荒谬的场景,负手而立,沉默不语,眼神里却已经堆满了气愤的凶狠之意。 孟夫人小心翼翼站在他的身侧,不敢多说一句话。 “那玉氏是不是经常去玉泣琴社?”孟大人闷声突然问。 孟夫人连忙答复:“是,说是几乎日日都去。” 孟启礼眉头皱起来,对孟夫人抱怨道:“钱淑媛自幼是在杭南长大的,怎么嫁了人却不似小时候,和咱们一点也不亲近了?这样下去不行。最好还是能在湛王身边有个能说的上话的人。” 孟启礼何尝不知道,对付湛王这样真正的狠角色,兵戎相见真的是下下策,如果能够握手言和,放他们杭南世族一条生路,大家化干戈为玉帛才是他的上策。 孟夫人却道:“以为玉楼春见到了女儿,也应当感谢咱们的一番苦心,却不成想她们娘儿俩亲厚起来,却把咱们撂到了一边。” 也是无奈。 不过,孟夫人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对孟大人说:“说来还有一件事,要禀告家主。钱淑媛虽是玉氏所生,但是和吴家一直亲近,特别是她有个表哥,从前每年从京中给她寄送礼物,叫吴凡钦,想来两个人是就些交情的。” 孟启礼问:“吴家以前确实也是咱们杭南士族里数得上的,可是如今都举家去了京师,哪里还指望得上?” 孟夫人笑道:“家主有所不知,吴家虽然人在京师,但是杭南却还有很多田产和布铺,昨日管家去咱们的铺子收租,听闻吴凡钦秋日里在京城被人打了,如今伤势好了,似乎是因为当时得罪的人是厉害的人物,所以吴家把他送回来杭南,以后八成要在杭南开牙建府了。” 孟启礼眼睛一亮,道:“吴凡钦我知道的,虽然没有什么功名,人倒还是一个灵透孩子。”孟启礼想起来,此前确实是在杭南的秦楼中见过吴凡钦,不过不是什么体面会见,而是一起吃花酒。秦楼楚馆那等行首汇集的地方,男人去了也不便直接对着自己的夫人说,便隐去没讲。 孟夫人只以为夫君的人脉广大,便闻言点点头,附和着说:“算着日子,吴公子就要到杭南了,既然湛王爷喜欢私下里会面,咱们干脆给王妃摆一个家宴,这样一来,有互相都认识的人,便拉近了关系。” 孟家的这对于官场上十分默契的伉俪,多少年就是不断用这等裙带关系去笼络人心,结交权贵,巩固权势的,因此从湛王妃这个曾经的杭南名媛身上下手,去解除湛王的威吓,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果然不久以后,湛王府就接到了请帖,邀请湛王夫妇再到孟府参加家宴。孟启礼还特别亲自造访了一回二分园,打着请湛王殿下考察子孙们对稼穑务农之事的名义,再度邀请了一番。 郑澜睥睨着这位地方大员做小伏低、温柔小意的样子,有几分好笑地慢慢点头,他听到自己说了一声:“好”。 ····· 第68章 儿女 如今就有了儿女满堂…… 一个月以来, 小院儿几乎每日醒来就去玉泣琴社,和玉楼春还有钱淑媛在一起,或许血缘的力量真的很大, 能让本来不曾有过交集的人,快速变得熟悉和亲密。一直漂泊着的小院儿, 对于这种亲情, 几乎可以是贪恋, 她每每去找母亲与meimei,总是吩咐蝶去置办酒菜或者新鲜菜蔬,仿佛一个新妇走娘家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