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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浔沉声道:“小明姑娘放心,本王不惧与谢明辰拼命。” 明鸢觉得赵浔搞错重点了, 重点是他怕不怕与谢少傅拼命吗? 话说回来, 赵浔不怕, 她怕,她怕总行了吧! 明鸢深吸口气:“殿下, 圣人有言,要与人为善, 以德报怨。” 赵浔轻哼了一声,在他的词典里就没有以德报怨四个字。他崇奉的, 是以怨报怨, 而且加倍地报,报到对方不敢怨为止。 谢少傅对他可也没留半分情面,他卧房那张拔步床都让谢少傅给砸了,更为离谱的是, 砸了他的床后,谢少傅的人还丢了席被褥在下头,很是贴心地给他打了个地铺。 赵浔原本摸不透谢明辰为何多此一举,幸得有挑灯研读了大半月话本的楚三从旁点拨。 谢少傅这分明是在咒他娶不到娘子,即便娶到了,也是夫妻不睦,只有个睡地铺的命。 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而,瞧着面前女子的认真神色,他顿了顿,终归还是同楚三摆了摆手:“算了,本王宽宏大度,不与那厮计较了。去把他的床也砸了吧,记得给留个上好的地铺,备套硬点的,本王怕他腰不好,回头再闪着了。” 明鸢:“???”这是不计较? 她从未如此刻一般清晰地认知道,昭王府与谢家的这段姻缘,断了,断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再也挽救不回来了。 赵浔此举,就是挥慧剑斩情丝。 她叹了口气,挣扎着劝了一句:“殿下,你最好留半张床,毕竟得给阿…咳,杜夫人留个睡觉的所在,你与谢少傅的恩怨,还是莫要涉及家人,殿下以为呢?” 这是她能为赵浔做的最后一桩事了,提点到这份上,可谓仁至义尽。 片刻后,赵浔点头,吩咐楚三:“就依小明姑娘所言。” 楚三顿了顿,忽道:“殿下,属下有宗事得同您单独回禀一番,您看能否先出来片刻。” 赵浔回头看向明鸢,明鸢点头:“我在此处等你。” 赵浔这才拾步走出去,楚三立时将门关好,拉着赵浔走到一旁。 赵浔不由皱眉:“昭王府行事向来光明正大,何必如此鬼鬼祟祟。” 楚三咳了咳:“殿下,方才小明姑娘站得有些靠里,您大概是没有瞧见,可属下却看得清清楚楚。小明姑娘的形容有些不妥。” “何处不妥?” 楚三斟酌道:“属下方才瞧着小明姑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模样。” “咬牙切齿?”赵浔的声音冷了下来,“看来谢府果然是不冤,小明姑娘不计较,不代表本王不计较,谢明辰欺人太甚。” 顿了顿,他淡淡道:“本王倒是要看看,他谢明辰今晚如何安枕!” 楚三觉得自家殿下的一番分析可能又有些没道理,毕竟小明姑娘不是在提到谢少傅的名字时咬的牙,而是在他家殿下说要继续砸人家谢府的床时才咬的牙。 但转念一想,殿下的分析其实又颇有道理,多半是小明姑娘的性子和善,不愿以牙还牙,可谢府如此步步相逼,总得给他们个教训。 “殿下放心,属下这就去办。”楚三如是应道。 赵浔这才点头,又道:“小明姑娘失踪一事让那边好生查上一查,事情始末,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楚三应声退下。 赵浔又在外面站了片刻,只觉心中忐忑,竟生出些近乡情怯之感。那日一番剖白后,小明姑娘始终没有正面回应,面上倒是有些恹恹模样。 可今晚在粮仓中,发觉他受伤后,她的焦急亦无法作假。 他有些看不清她的心思。 想到谢少傅留下的那张地铺,赵浔便觉如鲠在喉。 他的手在门边停留片刻,这才推门走了进去,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里头的女子抬起头,安安静静地望着他。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方才赵浔离开后,明鸢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思绪。这半月里,她得做两桩事,一桩便是让赵浔彻底放下小明姑娘,另一桩…她觉得得用这最后的时间让赵浔对谢府的态度改观一二。 虽然眼下这情况,估摸着改观也改观不到哪里去,但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最好能让两家虚与委蛇着过完这两年。 这第二桩事颇有些艰巨,可谓任重道远。 赵浔率先打破了这沉默:“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行至张婆婆家门外,赵浔斟酌着开口:“明日你还来昭王府吗?” 明鸢顿了顿:“依旧是午时吧。” 说着,她又道:“殿下等一等,我有一样东西想送给殿下。” 说着,她转身走入屋中,不多时,拿了卷书册出来。 赵浔接过来,珍而重之地揣入袖中,这才告辞离开。 目送着赵浔走远,明鸢走回院中,同画采道:“赶紧回一趟谢府,告诉阿兄,晚上把门锁好,当心着他的床榻。” 她沉沉叹了口气:“也不晓得还来不来得及。” 事实表明,已经来不及了。画采回到府中时,谢少傅站在院中,一只手按在额角,手背青筋凸起。 半晌,他恨恨道:“赵浔这厮定然是故意的。” 谢少傅见不得不对称之物,赵浔的人将床砸了一半便罢了,还是斜着砸的,断口处极不整齐,直看得他青筋暴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