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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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未曾言语,面容神色却出卖了他。 那青鳞呢? 青鳞同他生的一模一样,又正是二百年前所诞。 皆是唏嘘。 遥天真人叹了口气,道:你当真愚钝! 凌祉敛下眼眸,沉了声线道:是我执念太深,才酿此大祸。 遥天真人摇摇头:待寻到云谏,便叫他回来吧,蛇妖一事只交予你。往后时日,你们二人也不要再相见了。 凌祉如鲠在喉。 他并不想如此的。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真的与萧云谏再不相见。 可只若想到那个场景。 却是心下动荡,仿佛有处空了起来。 萧云谏没了灵力又丢了剑。 好在身上还有些散碎银子和灵石,也算能报得炎重羽的相救之恩。 炎重羽也不跟他含糊。 既然舍了凄红那副皮囊,也得为自己与萧云谏,置办几身行头。 他正拿着两件极近相同的衣衫在自己身前比划。 捅了一下萧云谏,问道:哪个好些? 萧云谏心不在焉,瞥了一眼道:赤色更衬你些。 他撑着下颌自窗边往外看去,正巧瞧见几人在拳打脚踢一位老者。 他当即坐不住了。 罔顾了炎重羽在后唤他的声音,他翻身便从窗子落了出去。 滚开! 他厉声喝道,摆出保护者的姿态在那老者面前。 老人佝偻着身体,持着拐杖倒在地上□□着。 施暴者见有人护着老人,便恶狠狠地道:好狗不挡路! 萧云谏眼眸一斜,目光流转间,却是叫从前那般骄矜的劲儿又回到了他身上。 他脊背挺得笔直,一掸衣袖。 端的一副无上仙门掌门亲传弟子的做派。 他冷哼了一声,道:我再说一次,滚开! 施暴者哪里肯离开,他们瞧着萧云谏生的好看、又细皮嫩rou,不禁调戏道:这么好看的小公子,你若是替他受过,我便放过他。 老者这才扯扯萧云谏的衣摆道:年轻人,救救我 萧云谏拍拍他的手,道:放心吧,老人家。 施暴者冷笑一声,三人将他围了起来。 未等萧云谏摆出防御姿态,炎重羽的声音便已然传入他们耳廓:萧云谏,你救人不带我玩,可当真不地道呢。 音起话落,施暴者已是倒地不起、磕头求饶。 炎重羽弹弹手指,翩然落在萧云谏身侧。 萧云谏回头瞧见老者衣衫褴褛的,便对炎重羽说道:可还有银子?予他一些置办些衣物。 炎重羽撇嘴,万分不情不愿。 算了萧云谏叹了口气,他拔下发冠上的玉簪。 又迅速折下一旁柳枝,挽住了自己的发髻。 他将发簪递给老者,道:老人家,这个您收着,也能换些钱财果腹置衣了。 老者千恩万谢了半天。 待老者拐了个弯不见了踪影,炎重羽仍是抻着脖子张望。 萧云谏无奈:还看什么? 炎重羽啧了一声:早知你将簪子给他,我倒不如给些碎银子呢! 萧云谏一笑,也没言语。 他抬眼看向炎重羽,一身赤红广袖衫,周遭皆用捻金线作为点缀。 一瀑青丝被缎带随意缠住,余下两缕不服输的碎发飘在耳侧。 炎重羽见他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挤挤眼睛,道:怎得,被我美貌吸引了? 他生的本就张扬艳丽。 这般行事只叫人觉得他天性如此,并不刺目。 萧云谏斜他一眼。 炎重羽窘然一笑,又问:你可是寻得法子,叫你这周身灵力归来? 萧云谏一顿:并无。 他垂下眼眸,睫羽盖住了他眼底神色。 其实他回了无上仙门的藏书阁,应当是能寻到那法子的。 只他那日终于狠下心来,回到客来居想要去寻凌祉的帮助。 可待他到时,早已人去楼空。 小二见他,还有些诧异:这位客官,您怎得回来了?您不是回什么什么无上仙门去了吗? 萧云谏笑意凝住:你看了我的信? 小二忙不迭地摆手辩解:哪能啊!只不过那日两位客官拌了几句嘴,我听了一耳朵。 萧云谏骤然转晴:是何拌嘴? 小二挠挠头:不正是因为您的信。您那位兄弟,拿了信就揣起来了。还是我言说,才给那谪仙人般好看的客官瞧的。 他言兄弟,指的恐怕就是青鳞这个与他生的相似之人了。 其实 是自己生的与青鳞相似才对。 不论是否是那障眼法,自己总是在后的。 萧云谏蹙起眉头。 青鳞竟是做的这般过分? 他又问道:那凌仙人客官,可是有说重话? 小二思索片刻,摇摇头:并无,只温声细语地劝了两句,两人便手挽手收拾了行装,说是就要回那无上仙门去。 他脑子里面也稀里糊涂的,哪里记得清楚那么多。 瞧着青鳞生的与萧云谏相似,萧云谏也未曾辩驳那兄弟一词。 只当萧云谏听不得旁人说他兄弟坏话,随意搪塞过去了。 萧云谏却又是如同重锤在胸口敲了一下。 想起自己在满芳楼中所受的委屈,又念起凌祉所言。 以至于都这般田地了,凌祉还未曾怀疑过青鳞。 竟是有些万念俱灰起来。 他好不容易生出的那一星半点勇气,又重新被小二的话语击溃。 惶惶间他出了客来居的大门,望着那一轮金乌,眼前却是黑蒙蒙一片。 炎重羽唤了他一声,他才好容易回过神来,道:呵我还在期许什么呢? 第14章 错过 萧云谏心中顿挫又惶恐,自然更不会回无上仙门去。 炎重羽却是又道:虽说我们殊途同归,都是要端了那蛇窝。可现下你没了灵力,如何协作? 萧云谏黯然:我省得了。 炎重羽瞧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道:你成日里都在想些什么,这般不开心。 萧云谏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归只吐了个没字出来。 炎重羽撇撇嘴,又好奇心作祟地问道:那满芳楼叫你作甚?让你这般气馁。 萧云谏怔住,手指蜷起,攥成了一个无法松开的拳。 许久,他方道:让我杀了凌祉。 炎重羽愕然:杀了凌祉?凌祉可就是那个不要脸的男人? 萧云谏瞥了他一眼,炎重羽见他脸色便已了然,啧了一声又道:那你怎得不动手? 萧云谏望向天边云卷云舒、天色缱绻,叹息声化作一缕青烟,随风而逝。 我杀不了他,我下不去手。 况且像我现下这般,我能杀得了谁? 他笑得有些无可奈何。 运作丹田,却是没有半点灵力凝在指尖。 悲戚而又可笑。 炎重羽撇嘴:对了,先头我藏在满芳楼里,倒是探查了些许线索出来,还未曾与你说。 萧云谏立马问道:是何? 满芳楼瞧着虽是鸨母做主,可到头来,她却是地位最低的那个。 这些长虫们,大多都是被负心汉所抛弃。她们曾经的情夫有人有妖、或生或死。 萧云谏慨叹万分:但即便从前她们是可怜人,如今也手染鲜血,成了杀人者。 炎重羽点点头:正是。坪洲府内十几起案子惹得人心惶惶,但作案者却每次都不相同。满芳楼中的姑娘借着身份便利,得以确保不会错杀,每次都会派出不同之人。 萧云谏倒吸一口凉气。 他从前总以为这楼中也许还有清白之人,可到底 所有人手上都沾了罪恶之血。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恶心。 又瞥了一眼炎重羽,问道:那你呢? 什么你呢我呢。炎重羽朝天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凄红为何每日被人责骂,不便是因此吗? 他一摊手:我可没害过人,别用那种眼神瞧着我。 萧云谏应了一声,也是当真信了炎重羽。 这几日若非得了炎重羽的照拂,恐怕他早便被满芳楼的爪牙所寻。 再次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去了。 他抿抿嘴:多谢。 什么?炎重羽似乎没听清,捧着肚子又说,又有些饿了呢。 萧云谏掂了掂手中银两,全然递给了炎重羽。 他摘下周身配饰,估摸着要得去当铺换些银两来了。 凌祉别了遥天真人,便独身一人下山来寻萧云谏踪迹。 他摒弃了脑内一切杂念。 只余下要平安将萧云谏带回一事。 只他愈是这般想,便愈发思索得多了起来。 心猿意马间,便撞上了一位老者。 老者哎哟一声,顿时倒在地上。 从身上叮当掉出个物件。 凌祉忙不迭地扶起他,不住道歉。 弯腰正欲帮着老者捡起东西之时。 却猛然发现那簪子模样,分外眼熟。 是萧云谏的! 你从何处得来此物?!他不由自主沉了脸色,急忙问道。 老者被他吓了一跳,哆哆嗦嗦许久才道:是方才有人要围殴我,有一年轻人替我解围,送予我换钱的。 凌祉忙从怀中掏出钱袋,将所有都递给了老人:我同您换这簪子,您带我去寻方才那年轻人的位置。 老者掂掂重量,自然乐得。 可他腿脚不便,几条街仍是走了许久。 凌祉不住张望,但也无可奈何。 等着他到之时,哪里还有萧云谏的身影。 老者略带歉意道:都怪老朽 凌祉叹了口气,道:无妨。 他环顾四周,这条街道并不繁华,只有一间成衣店矗立于旁。 老者又道:正是、正是,方才我见他之时,他便是从这成衣店二层落下的。 凌祉作了个揖:多谢。 他缓步走进成衣店,掌柜立马迎了上来,脸都笑开了花:今日不知是怎的,竟来的都是神仙人物。 凌祉一滞,只当掌柜说的是萧云谏:可是这般高,生得面如冠玉、眉眼精巧? 掌柜摇头:非也非也。不过客观这说辞,倒与与之同来的公子几分相似。 萧云谏身侧还有旁人? 听这形容,竟是比自己还要好看。 凌祉眉间拧成个川字,却仍问道:他们几时离去的?可知去向? 掌柜摇摇头:半个时辰前吧,只去向您倒是难为我了。只临近晌午,兴许去酒楼也不一定。 凌祉也没耽搁,只道了声谢。 他打听了这最近的酒楼,刚备着赶去。 息雨却嗡鸣了起来。 是它感受到了聆风的气息! 先前他不管用何等法子,息雨都是感受不到聆风。 如今好容易有信儿,许是能寻到萧云谏。 凌祉顿时便确定了方向,位于坪洲府的城东。 待他赶到那位置之时,得见的却是一家当铺。 他驻足于前,竟是许久不敢踏入。 萧云谏竟是恨自己到如此地步连本命剑也不要了? 他长吁了一口气。 甫一进门,便瞧见了还未曾被店家收起的聆风。 店家瞧他宛如吸在上面的目光,自是叫了高价。 凌祉方才想起,刚已然将钱袋全都给了老者。 他现下身上除了几块灵石,便无其他。 他摘下全部配饰,合着灵石一同予了店家。 店家却是白眼一翻:不够。 凌祉周身上下,只剩下那块素白玉珏。 店家眼神落于其上。 他却捂住了玉珏。 店家皱皱鼻子:我仔细瞧了瞧,便不是你不许,就是你许给我了,你身上这枚玉珏,也就是个便宜货,抵不了几个银子。 凌祉却是深吸一口气:我不会抵。 思来想去,只得从怀中掏出无上仙门的身份令,道:我先将此物押给你,日后取了钱财,再来赎取。 店家摆摆手:罢了罢了。 凌祉抱剑于怀。 三尺聆风依靠着息雨,息雨也不再嗡鸣。 他兀自敛了笑意,沉了眼眸。 萧云谏背着手从当铺出来。 面前炎重羽抛着慢慢一袋子银钱。 萧云谏哼了一声,问道:缘何非要来这城西当铺? 炎重羽道:谁叫是人都说,这城西当铺的钱,给的要比其他多个一分呢! 萧云谏无奈摇头,却骤然心中一悸。 他倏地慌乱了起来。 炎重羽忙问:怎么了? 萧云谏惊讶地睁大眼眸道:我感受到聆风了! 第15章 聆风 萧云谏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即刻便阖上双眼。 在脑海中感受着聆风的位置。 他的灵力全然被封,如今能感受到聆风已是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