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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抓住康强和孙云的警方本打算告一段落, 但是于钦坚持认为其中还有问题。今天的于景和当年的他一样有着同样的观点。 柳洋双眼微红,恍然间像是看到了自己的老师坐在面前, 顿时感慨万千。 他颔首说道:“是的,这个案子不仅是拐卖这么简单。有了老师的启发, 我们继续追查下去,在连接省外的运输线上,我们截获了一大批冷冻器官,它们将会被卖到省外的其他地方。” 柳洋拿出一叠照片,这些都是当时在关口截获的照片,“法医检验后说这些内脏偏小,它们的主人大部分都是孩子。有人从临省拐来这些孩子,挖走他们的内脏, 又卖去了其他省份。案子涉及的区域太多,再加上十几年前的通讯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所以查案受限,很多线索我们到现在还在找补。” 于景能够理解,现在警局有着高端的设备,精密的仪器,大大加快了破案的速度。 但是在十几年前,这座城市没有这么发达的监控,设施仪器很可能几个警局共用一个,收集到的线索是警察们一步一脚印走着找出来的,所以很多证据都随着时间消失了。 警局能有现在的便利,都是前人栽树,而他们才是乘凉的后人。 “但也不对劲。”于景眯了眯眼,仍坚持自己的观点,“我还是认为抛尸这件事是凶手刻意做出来给警察看的。” 柳洋眉头一挑,询问道:“怎么说?” “凶手作案一直都在暗线,所以我们追踪起来才这么麻烦,但康强和孙云被捕后,其他嫌疑人都忙着藏匿。偏偏这个时候,陆芷的尸体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凶手为什么要犯这个‘错’?”于景说罢,低眉思考,“至少陆芷的身份对于凶手而言,有着重大意义。又或者说,这个‘犯错’的凶手,不是我们之前认定的凶手。” “有道理。”柳洋拿起纸笔,记录下于景的观点。 省局虽然比市局高一阶,但他们不是集权,同样需要学习和进步。 于景的说法,确实给他们提供了一条新思路。 “对了,康强和孙云还在看守所吧。”于景询问道,按照之前法院的判定,两人目前应该还在刑拘的时间内。 柳洋颔首,“在的,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对他们进行审问,但他们说自己是听人办事,把拐来的孩子送去体检,之后的事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所以他们能提供线索有限。如果你们想见他们,我去安排。” “体检?”于景抓住字眼,“也就是说,我们目前的进度,卡在了体检。” 柳洋颔首,“说来惭愧,当年老师负责这个案子的时候,就已经查到了这一步,但他遇袭后,线索就完全断了。” 于景手指轻叩着桌面,低眉思索,案发的十六年前,泰丰集团也曾投资过一家体检中心,所以宋叔叔对这方面也算是有些经验,问问他或许能了解当年同行的资料。 将这些孩子送去体检,确定身体没有问题后,迎接他们的将会惨无人道的毁灭。 叶轻抱着一叠从库房里拿出来的“体检报告”弯腰放在了地上,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拿起一叠报告点燃,面无表情地看着火焰吞噬报告上的数据和名字。 这些报告有些年头了,有二十几年,最近的也有十六年,它们又出自不一样的人,其中甚至有他的。 聂盛远缓步走来,拿起叶轻的报告看了几眼,“怪不得你当初会想着离家出走,卖掉一个孩子的器官,能换不少钱。人都是贪婪的,你的父母也不例外,把你卖了不仅有钱,还能少一个累赘,何乐而不为啊?” 叶轻抬头冷眼看着聂盛远,紧咬着后槽牙,胸口起伏加快,过往的记忆如潮水涌现,提醒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看到他的眼神,聂盛远不悦地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将报告丢在了他面前,“康衍,收起你的眼神,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我,你现在会在哪儿。” 当年那些孩子是怎么心甘情愿跟着康强他们走的,叶轻比谁都了解,所以他不比任何人干净。 叶轻闻言,呼吸一滞,不甘心地垂下头,“知道……” 聂盛远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何沅的关系,叶轻不会臣服的,他冷哼一声,向餐厅走去。 目送聂盛远离开,叶轻淡漠地捡起地上的体检报告,缓缓递向薪火,眼看着纸页灼烧成灰,他立即将手缩了回来,踩灭了在纸上燃起的火焰。 康衍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曾经是个耻辱,但有一个人带着光亮出现,说要带他走,可那个人说话不算话,没有兑现承诺,就离开了人世间。 当年警察追捕,康强和孙云毫不犹豫放弃了他,他流落街头差点被警察抓住的时候,是聂盛远带走了他。 为了感激聂盛远的救命之恩,也为了何沅,这些年他对聂盛远唯命是从。 但他并不是聂盛远的所有物,他有自己的想法。如今为了那个想法,他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当做筹码。 叶轻想着,余光看了一眼已经进门的聂盛远,默默收起了体检报告。 杨锐坐在椅子上,看着聂盛远家的保姆忙进忙出,将一道道菜放在了桌上,越是丰盛,他心里就越慌。 叶轻肯定和聂盛远说过他干的事了,以聂盛远的手段,不可能放过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