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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铁收回落在云朵身上的目光,抱拳应了声“是”,即刻带人出发,路过云朵身旁时稍有停顿,却不敢耽搁,加快步伐离开了。 邬铁走后,军师带着云朵、顾怀衍上前一步,将晌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从他们进门开始张彪就黑着个脸,云朵不敢看他,从头到尾耷拉着脑袋,顾怀衍倒是神色如常,不卑不亢。 军师说完,张彪沉声问道:“他们三个情况如何?” 军师答道:“李开春鼻梁断了,牙齿差不多掉光了,张允腹部破裂,失血较多,王川右手手筋断了,这两人身上还有多处刀伤,但好在命是捡回来了。” 云朵心里嘀咕,我下手有那么狠吗?军师可别是添油加醋。 张彪沉默半晌,云朵大气都不敢出,然后他才恨铁不成钢地责问道:“你要是把这股狠劲用在劫道上,底下那些人谁敢不服你?该狠的地方不狠,却偏偏用来对付自己人,你说说你像话吗?” 云朵不服气地小声说:“他们可不是自己人,一肚子坏水儿,只知道仗势欺人。” 张彪呵斥道:“还敢顶嘴,我看你皮子是又痒了!” 云朵立刻噤声。 军师适时打圆场,劝道:“大当家,朵儿虽说下手有些重,但这次张允等人确实有错在先,贪了银钱也就罢了,还妄图构陷顾先生,如果构陷成功,离间了顾先生和我们擎苍寨的关系,岂不是我们擎苍寨的损失。” 军师这话说的极为客气,张彪暗忖顾怀衍最近为山寨出了不少力,军师很是欣赏他,加上他与顾衡的关系,如果打点的好,那对山寨而言是大有益处的,张允等人为了一己私利想陷山寨于不利,着实该给点教训,这回与上回贪墨性质不同,便是老二知晓了,也定饶不了他们。 张彪对云朵擅自动手的做法其实并不十分生气,反倒有些欣慰,别人都觉得云朵软弱,可他知道云朵是个好苗子,不是狠不起来,只是没被逼到份儿上。 可一想到云朵动手的原因,他又有些犯嘀咕,云朵该不会是看上顾怀衍了吧? 虽然他们落草为寇图的就是逍遥快活,平日里看上谁抓去便是,山上的女子也不讲三从四德那套,可顾怀衍这人难以捉摸,即使失了记忆,也不会功夫,但毕竟曾是朝廷的人,是敌是友还是个未知数,云朵心思单纯,别被人利用了,还是小心为上。 想到这里张彪有了决断,说道:“云朵枉顾寨里规矩,私下动手伤人,在聚义堂外罚跪三天。” “三天?!”云朵惊呼一声,这跪完了膝盖还能要吗? 顾怀衍显然也认为处罚重了,拱手求情道:“还望大当家三思,天寒地冻二小姐的身子怕是受不住。” 张彪摆摆手,说道:“你莫要替她说情,说起来这事也是因你而起,我想过了,朵儿那处没什么紧要的事,你还是搬去军师那处帮忙吧。” 云朵闻言比方才还要震惊,她有些慌了,急道:“我那处也有紧要的事啊,再说军师那里又不缺人手!” 军师早就想把顾怀衍揽过去了,乐呵呵地说:“我那处倒是缺像顾先生这样的人才。” 云朵对军师这明着抢人的做法目瞪口呆,这人怎么能这样? 她气得结结巴巴:“可是、可是……” 张彪大手一挥,说道:“就这么定了,你出去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云朵还想说点什么,可看到张彪的眼神,只能悻悻答了声“是”,顾怀衍知道多说无益,跟着云朵一起离开了。 云朵来到聚义堂外,好在雪差不多停了,她找了处平整的地方,神色凛然就要往下跪,顾怀衍及时拉住她,四下逡巡一圈,未发现笤帚铁锹等物,便蹲下身徒手将雪刨开,清理出一块青白的石板地。 云朵看着他被冻得通红的双手,轻轻说了声:“谢谢。” 顾怀衍摇了摇头,看向她的眼神柔和到仿若蓄着一汪清泉,他认真说道:“该说谢谢的是我,这份罚我同你一起受。” 他将长袍的下摆一撩,便要跪下。 这次轮到云朵一把将他拉住,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得极快,却强作镇定道:“诶,别呀,你陪着我一起跪,我遭的罪不会有丝毫减轻,反倒心里受折磨,这又是何苦呢,你不如回去帮我准备些吃食和衣物,我爹只是说罚跪,并没有说不许吃饭不许添衣。” 送东西好办,随便找个小喽啰便能办理妥当,顾怀衍还想坚持,张彪手下一个名叫赵喜的小喽啰适时出现在院里,不客气地说:“二小姐,大当家要小的来监督二小姐有没有好好受罚,请二小姐跪下。” 云朵没好气地说:“知道了,跪就跪!”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见顾怀衍仍有些为难,便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扯着他的衣角说:“顾怀衍,我饿了。” 顾怀衍望着她清凌凌的眼睛,轻叹一声,妥协道:“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他说着脱下身上的大氅给云朵披上,又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暂时离开了。 顾怀衍走后云朵起初还端端正正跪着,有好些听说她在此罚跪的山贼专程赶来瞧热闹,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耍猴人手里牵着的猴子,被人看得浑身不自在。 不过听那些人谈论的内容,似乎称赞她的居多,都赞她功夫了得,重情重义,她便又开心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