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页
云浅兮脚下一顿, 邬铁说的以命相搏那就是不死不休。 她微微侧头,轻声道:“邬铁……” 邬铁回身看她,冷沉说道:“这一战是迟早的事。” 擎苍寨被灭, 于邬铁而言失去的是家园和众位兄弟,他对宋翎可以说恨之入骨。 云浅兮自然明白这一层,知晓多劝无益,咬了咬唇, 本想嘱咐邬铁“点到为止”, 开口却成了:“万事小心……” 她始终没有回头看宋翎,邬铁勾了勾唇,应道:“放心。” 他转向宋翎,眼里骤然多了分戾气,说道:“此处施展不开,你随我去个宽敞的地儿。”说着率先朝着西面走去。 邬铁走后云浅兮停留了一瞬,抬步转入院里, 似是不愿与宋翎有任何交集。 宋翎眸中一片黯然,对谢容淡淡吩咐道:“你留下来照看浅兮。” “王爷……”谢容不放心宋翎,却不敢违抗指令,只能抱拳憋闷地应了声“是”,步履沉重地走进云上。 宋翎站立片刻,缓缓蹲下身,从泥地里拾起掉落的白玉香囊,修长的手指略有颤抖。 …… 云浅兮进了云上后就坐在石凳上望着墙角几盆枯死的花草发呆,谢容按剑候在一旁,皱着眉几度欲言又止。 日头从东边天空渐渐升至最高,宋翎、邬铁还未回来,云浅兮终于动了动,抬眼隔着院墙看向二人离去的方向,神色却依旧漠然,瞧不出变化。 谢容沉不住气了,上前对云浅兮抱拳说道:“云姑娘,属下不知您与王爷之前发生过什么,可王爷从未对谁像对姑娘这般用心。” 云浅兮没有看他,似是对此毫无兴趣。 谢容继续说道:“从长安到此地即使快马加鞭至少也要七日,王爷硬是不眠不休提前半日抵达,就怕姑娘有分毫损伤。昨日抵达之时,王爷本要冲进云上救姑娘,行至门前忽然听说姑娘恢复了记忆,便驻足再不敢往前,王爷还从未如此患得患失过。” 云浅兮还是没有反应,就在谢容以为她要继续沉默下去时,听她喃喃说道:“昨日你们便到了……” “是,”谢容眼里有些不忍,“王爷在门外站了一宿。” 云浅兮嘲讽地笑了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垂下眸,又没了反应,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谢容沉重说道:“姑娘可知,王爷无圣命是不得离京的。” 云浅兮眼睫微动,被谢容敏锐捕捉到,一脸肃然地补充道:“抗旨离京轻则褫夺封号,重则死罪。” 云浅兮右手抚上左手手背,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处系着的红绳。 半晌,缓缓开口道:“谢侍卫,你还是去看着点吧。” 谢容心底一松,要他过去显然是为着照看王爷的,看来云浅兮对王爷并非面上那般绝情。 有了云浅兮的应允,他抱拳说道:“是!”随即旋身离去。 云浅兮轻呼一口浊气,宋翎与邬铁交手,谁的功夫更胜一筹她心中没有定论,但她直觉宋翎不会对邬铁下狠手,反倒是邬铁可能真想取宋翎的性命,说来好笑,直到此刻她依旧试图揣摩宋翎。 她从石凳上站起身,慢慢环视一周,似是要将云上的一草一木印在脑子里,她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解开手腕上的红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虎琊涧旁的梅林中,宋翎与邬铁缠斗在一处,这一架打了将近两个时辰,一个剑法行云流水,一个刀法刚劲有力,百十个回合下来难分胜负,仔细看来,一个侧重防守,另一个招招致命。 一开始,邬铁还能不断用言语激宋翎,可打到后来,他气力耗损太大,逐渐显出颓势。 宋翎身法不见减缓,但由于动作幅度过大,胸口的刀伤一直未能止血,加之心神俱损,面色十分苍白。 正当二人打得难舍难分之际,虎琊涧对面的林子里忽然传出“嗖嗖嗖”的破空之声,二人暗道一声“不好”,同时退开一步,然后提剑/刀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阵挥舞,几十几只箭矢被劈成两截,应声而落。 “有埋伏。”邬铁警惕地看着箭矢飞来的方向,紧了紧握刀的手。 宋翎亦集中心神警戒着。 接着又是“嗖嗖嗖”的一阵响动,这次是从二人身后的林子里传来的,二人暂时化作统一战线,合力对付这漫天箭矢。 射箭之人应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例无虚发,带着强劲的力道直冲目标而去。经过方才的打斗二人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应付起这突如其来的攻势,有些力不从心。 突然,邬铁力怯,在挥刀拦下前方射来的箭矢后,踉跄了一下,他及时用刀抵着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但与此同时背后又有数枝箭矢以势不可挡的威力射了过来,他再想抵挡已然来不及。 他做好中箭的准备,宋翎却一个旋身腾挪到他背后,飞速挽起一串剑花,大部分箭矢被截下,然而一只落网之鱼裹挟着劲风直直扎入宋翎胸口,就在刀伤上方,“噗”的一声,血花四溅。 “宋翎!”邬铁心中震撼,怒道,“你什么意思!” 谢容赶到之时正好目睹了这一幕,喊道:“王爷——” 他飞奔至宋翎跟前,一手接下摇摇欲坠的宋翎,一手挥剑拦下源源不断射向他们的箭矢。 邬铁爆喝一声,再次挥刀迎敌,同时对谢容道:“撤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