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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有假如。 她垂下眸,心中哀痛无比。 三水见她这副模样,不再多言,邬铁虽有疑问,张了张口,亦沉默了,斯人已逝,多说无益。 这时,谢容面色凝重地从院里出来,吩咐侍卫准备车架。 云浅兮忧心宋翎伤势,犹豫要不要进屋,谢容吩咐完侍卫转过身来,她问谢容:“谢侍卫,他……王爷伤势如何了?” 谢容眉头拧成了“川”字,俊朗的脸上满是愁容,回道:“不太好,须得尽快送医,此去京城路远,我担心王爷撑不回去,方才与顾指挥使商议,先将王爷送至槐水镇薛神医家,看他有没有法子救治。” “薛神医?”三水插嘴道,“我就是他救回来的,医术没得说,就是人有些怪。” 谢容点头,说道:“之前为治你的伤,王爷多方打探才寻到他那处。” 他顿了顿,又问云浅兮:“云姑娘,您可知晓院中那群刺客身份?” 云浅兮将她与宋翎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谢容,谢容沉吟道:“这帮人或许尚未撤离,我得告知顾指挥使,请他派人搜山。” 谢容说着又大步进了小院。 不多时,侍卫备好车架,将宋翎小心抬至车上安顿好,顾衡打算留下来搜捕刺客,安排三水率领一队人马护送宋翎前往槐水镇。 先前顾衡忧心宋翎,未曾细看邬铁,此时再看,隐隐觉得眼熟,仔细一想,惊道:“这……这人不是在逃的擎苍寨余党吗?” 邬铁觑他一眼,丝毫不惧。 谢容约莫猜到一些宋翎与邬铁间的纠葛,说道:“无妨,暂且不必理会。” 邬铁问云浅兮:“云朵,你什么打算?” 谢容已上了马背,闻言迟疑地问云浅兮:“云姑娘,您要不要随我们一同前往?” 谢容知晓宋翎定是希望云浅兮能陪在他身边。 云浅兮脑子里满是方才宋翎被抬出来时的模样,血衣虽已换下,可脸色依旧惨白,在阳光下更是白到近乎透明,没有一点生气。 她喉咙微涩,开口道:“好。” 宋翎现下这般模样,邬铁自不会阻拦云浅兮跟随,翻身上了马,准备陪同她下山。 …… 云浅兮上了宋翎的马车,目光落在宋翎脸上,宋翎本就生的温润,平日眼中尚敛着一丝清冷之气,此时闭着眼倒愈显文弱。 云浅兮怔怔看着他,面上神色平缓,心底却已焦灼得不成样,她伸出手指搭上他的腕,探了探脉搏,浮而无力,若有若无。 她眉头微蹙,撩开车帘问御马伴随车架旁的谢容:“谢侍卫,此去槐水镇要多久?” 谢容看了看日头,估算道:“日落之前应能赶到。” 云浅兮点头,放下车帘,又取出一粒药丸放进宋翎嘴里,抬起他的下颌助他咽下,眸色幽暗地轻声说道:“你欠我的尚未还清,一走了之可不是你的做派。” 出了平岐镇地界,邬铁敲了敲马车车壁,云朵探头问道:“怎么了?” 邬铁道:“我先回奶奶家一趟,晚两日再去寻你。”他透过车窗看了眼软垫上人事不省的宋翎,“当然,前提是他撑得过两日。” 前方的谢容闻言一手抚上腰间佩剑,扭头斜乜他一眼,终是想到赶路要紧,又转过头去,懒得同他计较。 云浅兮有些晃神,反应了一下才露出一丝笑,说道:“许久未见婆婆了,她如今住在哪儿?” 听见蔡婆婆的消息,她本能反应是高兴的,可这份高兴达不到心底,她心底已被不安与煎熬占据的满满当当。 邬铁尚未答话,旁边的三水抢先说道:“离控鹤军营不远,属于永宁县地界,王爷给随军家属们在那处置办了田地,蔡婆婆也跟着安顿了下来。” 邬铁虽不满宋翎,但在这点上却也不得不承他一份情,毕竟蔡婆婆不在随军家属之列。 …… 日暮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槐水镇。 槐水镇地处益州与沧州交界处,坐落于群山脚下,镇上人口不多,生活也不算便利,但民风较为淳朴。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惊慌,谢容命众将士在槐水镇外找了处空地安营扎寨,只留下三水和两名侍卫随行。 在三水的指引下,众人沿着七弯八拐的山路来到一处篱笆围成的小院外。院里晒着各种药材,种了好些不知名的植物,院中有座二层小楼,看着有些年头了,颤巍巍地立在那儿。 “我去叫门。”三水下马轻车熟路走上前,隔着院门扯着嗓子喊,“薛神医,薛神医在不在——”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叫魂儿呢!” 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者从小楼里转出来,山间天气偏凉,他却穿着轻薄的夏衫,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脚上踩着一双破了的草鞋,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 他见了身着铠甲的侍卫并不吃惊,优哉游哉走到篱笆旁,隔着篱笆问:“干什么来了?” 三水立即套近乎,笑嘻嘻地说:“薛神医,我是三水您还记得吗,去岁承蒙您出手搭救,今天来是想麻烦您再救一回人。” 他隐约觉得不应随意透露宋翎的身份,便未说出救谁。 云浅兮听见声音知晓薛神医出来了,撩开车帷从车上下来,谁知脚刚落地,便听薛神医颇为不耐地说:“你怎么又来了,救你没少耽误我功夫,不救了不救了,今年救的数够了,明年请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