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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侍卫,方便替我向家中传封信函吗?”她知晓谢容必然有他们传递信息的渠道。 果然,谢容立刻说道:“自然。” 云浅兮走到桌前坐下,取过信纸,提笔写下:浅兮一切安好,勿念。想了想,又在下角补上地点:益州槐水。 这封信写的极为简略,因她不敢提及自己恢复记忆之事,她尚未想好如何告知家人林婉淑的死因,尤其无法面对三哥,毕竟,是她将岗哨图交给了宋翎,林婉淑的死她亦有责任。 谢容接过信函出去了,宋翎离不得人,云浅兮便留在屋内,她探了探宋翎的脉搏,依旧似有似无,若鱼翔之状。 闲坐只会心急,她索性又回到桌旁,提笔记下薛神医先前口述的行针xue点,写完谢容还未回来,便又重新取来一页纸,依着记忆默写《温病要略》。 一页纸写完,三水端着药上来了,谢容也在一起——他其实早回来了,只是想让云浅兮与宋翎独处,走到门口又折回了楼下。 谢容将宋翎扶起来靠坐着,三水正准备喂药,谢容却说:“还是劳烦云姑娘喂吧,云姑娘心细,不易漏洒。” 三水腹诽,我怎么就不心细了,你这意图太明显了些! 腹诽归腹诽,还是配合地将药碗交到云浅兮手上。 云浅兮愣了愣,见两人眼巴巴望着她,无奈,矮身坐到床沿,用手腕试了试温度,这才舀了一勺递到宋翎唇边。 宋翎意识全无,这药喂得极为费力,云浅兮却没有丝毫不耐,尽量将碗里的药一滴不剩地喂给他,仿佛每一滴都承载着他的生命之力。 喂完药三水送了些吃食上来,云浅兮这才想起,她两日未进食了,虽然并未感觉饥饿,她还是勉强吃了一些,既要照顾伤患,自己不能先累垮了。 晚上,谢容与三水商量着值夜,轮着看护宋翎,云浅兮插嘴道她也可以轮值,被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绝了。 云浅兮不做坚持,交代二人有异样立即叫她,她回到房里,简单洗漱一番熄灯躺在床上。 月光透窗洒在墙面上,映出斑驳的树影,她侧身面对着墙,睁眼发了一会儿呆,这时方才意识到,宋翎的床与她的床仅一墙之隔。 山里的夜极静,只能听见虫鸣声和轻微的风声,她仿佛又回到了穹岩山秋狝的夜晚,黑暗中两人相对而眠。 她伸出右手,打开掌心贴上墙面,轻声说:“早点好起来……” …… 就这样过了两日,薛神医根据宋翎的情况调整了一下药方,并未就他病情多说什么,但云浅兮探宋翎的脉,已平稳不少,略有心安。 邬铁找上门来之时,暮色四合,云浅兮正在为宋翎换药,她听见院里一阵吵嚷声,无暇去管,待她换完药,为宋翎穿好衣衫,不多时,三水便端着药碗上来了,旁边还跟着邬铁。 云浅兮笑着同邬铁打了声招呼,问了问蔡婆婆的近况,然后问三水道:“谢侍卫呢?” 三水将晾好的汤药递到云浅兮手中,说道:“加强外围守备去了,他担心那帮刺客摸过来。” 云浅兮点头,谢容思虑周全,那帮人想除掉宋翎,眼下自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云浅兮正准备为宋翎喂药,邬铁看不过眼了,一想到云浅兮还要为宋翎换药行针他更不舒服,不由分说接过药碗,说道:“我来。” “诶——” 他哪里会服侍人喝药,云浅兮想夺回来,邬铁却将碗举高避开她的手,云浅兮生怕他将碗摔了,只能由着他。 邬铁吩咐三水道:“把他的嘴掰开。” 三水惶恐地摇头,邬铁催促道:“快点!” 三水无奈,只得微微掰开宋翎的下颚,邬铁舀了一勺药,就那么直愣愣地倒进宋翎嘴里,宋翎一阵呛咳,药水顺着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邬铁——”云浅兮气得一把夺过药碗,打邬铁的胳膊,嚷道,“走开,别添乱!” 邬铁许久未见云浅兮这般跳脚模样,加之又小小报复了宋翎,凤眸中盛满了笑意,咧嘴说道:“我这不是帮你省事儿嘛。” “我谢谢你!”云浅兮咬牙切齿道,取出丝帕为宋翎拭去嘴角的药汁。 她看着褥单上也沾染了棕褐色的汁水,用胳膊肘使劲一捣邬铁,驱赶道:“出去出去,一来就捣乱!” “行行行。”邬铁唇角带笑,慢悠悠地出去了。 三水也有些憋不住笑,被云浅兮看在眼里,无奈训斥道:“你也跟着他胡闹,出去,我自己来!” 三水便也一溜烟地跑了。 云浅兮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将余下的汤药喂完,她看着宋翎嘴角尚未拭净的药汁,和因呛咳而泛红的面颊,有些微的出神,他这张脸太具欺骗性,活脱脱一个缠绵病榻的文弱郎君惨遭欺凌的模样。 她面上浮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边替他擦拭唇角边解气地说道:“你也有被人欺负的时候。” 不知怎的,被邬铁他们这么一闹,她心情倒是松快不少。 不多时,谢容回来了,云浅兮问他:“外面什么情况?” 谢容道:“暂时没有异动,即使那帮人来,顶多也就二三十人,我们带过来的人足以应对。” 云浅兮点头,下楼用晚膳。 到了楼下,她吃了一惊,院子里的花木似被大风摧残过,七歪八倒,叶子落的满地都是,常山正在整理,邬铁坐在枣树下,伸着两条长腿,懒洋洋靠坐在圈椅上,嘴里还叼着一根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