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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问余喉结微动,呢喃道:“池砚……” “但我并不这么觉得,际遇……是由我的心性决定,我不觉得一个好人或者一个坏人,能改变我什么。我妈……我妈她不是不喜欢你,她是不放心我啊。”池砚伸出手指,摩挲着裴问余的脖颈,渐渐靠近他的喉结,“你是我的朋友,她会尊重我的选择。” 被子里实在太闷热了,裴问余掀开被子,翻身把池砚压在自己身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池砚问:“有什么想说的,是不是很感动?” 裴问余颔首,说:“我感动了十几年。” 池砚抓起裴问余的手,在他手背上亲昵地蹭了蹭,蹭完,又用略带着威胁口吻地语气,说:“小余,你明天一定要来啊,我有话跟你说,你要是不来……” 裴问余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蹦出来的话都是艰涩地,“我不来……怎么样?” 所以池砚这人坏得很,他能用最轻松愉快地表情,说出让裴问余魂飞魄散的话。 “你要是不来,我就把话咽下去,让它烂在肚子里,你一辈子都别想听见啦。” 裴问余一激就怒,他低头,一口咬在脖颈的老地方处,磨牙似的力道,让池砚觉得又酥又痒。 属狗的。 池砚心想。 第45章 朋友 第二天,裴问余起得很早,他尽量放轻了动静,不吵醒池砚,可两个人睡躺一张床上睡,不比一个人,再小的翻身也能感觉到。 屋外的雨停了,池砚揉着眼睛,撑起身体,还处在神志不清状态,看什么都迷蒙一片。裴问余穿好校服,把池砚重新摁下,说:“还早,你不用去学校,再睡会儿,唔……晚上回来再给你传达师太口谕。” “好。”池砚翻了一个身,闭着眼睛,嘴巴都没怎么张开,喃喃着:“我的自行车你骑走,知道学校的路怎么走吧?” 裴问余:“我跟林康一起走,他已经在楼下吃饭了。” 池砚没再给他说话,平稳地进入了回笼觉。 梅季雨水反复无常,半个小时的功夫又下了一场瓢泼大雨,雨点打在窗户玻璃上,撒着欢地奔进池砚的耳朵,噼里啪啦地奏着交响乐,全方位无死角催着人起床。 池砚睁着眼躺在床上半晌,身边的余温已经消散,他伸了一个懒腰,终于慢悠悠地起床了。 池砚心里想着事情,脚步却悠哉哉地下了楼,楼梯口堆满了杂七杂八的纸箱,他看见何梅搬着两个行李箱,正在整理东西。 “妈,你干嘛呢?” 何梅从一个看着很旧的纸箱里拿出一本类似相册的东西,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她看了池砚一眼,招招手,说:“整理旧物啊,把不要的东西都扔了,省得以后搬家麻烦,你过来,帮我把那袋垃圾扔了。” 池砚没理那袋垃圾,绕过它,走到饭桌前,挑了一根比较鲜嫩的玉米,非常目中无妈的啃了起来。 “……”何梅指着池砚的鼻子说:“不孝子。” 池砚笑着,慢条斯理地啃完了玉米,顺手把玉米芯扔进了垃圾袋,“三一趟四一趟的多麻烦啊,等你全部整理好,我一起拿出去扔了,妈,要我帮忙吗?” 何梅来者不拒,说:“过来。” 池砚搬着板凳,乖乖地在亲妈对面坐下,指着她手里的东西问:“妈,这是什么?照片吗?” “嗯——”何梅感叹道:“你妈我的成长记录啊,好多年前就找不着了,我还以为丢了,被你外婆臭骂一顿,说我没脑子。” 从传统意义上来说,这并不算一本相册,是一本相对精致的硬壳笔记本,一张张照片被细心的贴在上面,有些已经泛着黄,从头到尾,都是岁月细水流长的痕迹。 那个时候,照相机是很稀缺且贵重的东西,要拍张照得去照相馆,池砚从第一张开始看,基本都是那个年代照相馆的基本布置——很‘复古’。 翻到相册的中间,何梅大概七八岁的时候,她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孩。池砚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眼熟,指着她问:“妈,这女孩是谁?” 何梅只看了一眼,便停下手里的动作,沉默了很久,表情甚至有一点难过。 屋外又开始下雨,池砚在何梅默不作声中,翻完正本相册——那个女孩从第一次出现开始,几乎伴随了何梅的一整个青春,然后在她十九八岁的时候戛然而止,相册上再也没有那个女孩的踪迹。 池砚合上相册,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妈?” 何梅的眼角动了一下,回了神,她揉揉酸涩的眼睛,叹了一口气,说:“她叫缪欢,欢喜的欢,住我们家对面,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 池砚瞳孔骤缩,他猛地抬起头,脱口而出地说:“什么!?” “欢喜的欢,可她这一辈子,到死,几乎都跟这个词没关系。”何梅没注意池砚的反应,她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藏在里面的回忆扑面而来。 “她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所以爸爸重男轻女,mama唯唯诺诺,根本护不了她,直到那个儿子被宠得无法无天,终于控制不了了,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于是想给她一点廉价的父爱,从而得到一个能够给他养老送终的人,可是有什么用呢?欢欢以前的日子很难过,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全都轮不到她,明明比我小一岁,看上去就跟发育不良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