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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楼下,彻底喧腾了起来。 就在此时, 端木亭站了出来, 一掀墨蓝袍角, 拾阶上了二楼, 径直走到东北角那面特设的金黄大鼓前, 看了眼远处的红墙黄瓦,用力敲了起来。 太、祖有言, 鼓楼专设御赐登闻鼓一只, 凡有冤情者, 鼓响则陛下亲理, 不得延误。 满城都听得到鼓声宫里自然也听到了。 鼓声一起,老侯夫人立刻吩咐道:“关宫门,打狗!” 霞飞宫宫门应声紧紧关闭, 落锁。 鼓声为号,分散在宫内各处的侍卫联合着孟庆带领的内监也开始动手了。 身穿朝服的太皇太后拥着康平帝端坐在暖阁里,听着外面不时传来的厮杀之声,心如止水。 年幼的康平帝也是一脸坚毅,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暴露出了他的一丝情绪。 “能成么?” 太皇太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语气坚定地说:“能!” 他们蛰伏多年才等来这天赐的良机,若是仍不能,那怕是就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为了这一战,她已经失去了很多老友,就连平威侯家的独苗也用上了。 所以,此战必胜。 太皇太后是老了,但她心火从未熄灭。 康平帝从祖母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簇火光,带着无尽的坚定和力量,把他心里那一点点恐惧和不安消灭得干干净净。 康平帝用自己的小手覆盖上了太皇太后不再年轻的双手,“皇祖母,我和您一起等着他们胜利的消息。” “好。” 太皇太后看着小孙子眼睛里亮晶晶的闪光,笑了。 这孩子比他爷爷有福气,比他父亲有魄力,一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钱芊芊站在门外廊下,看着快要黑透的云层,有些出神。 “多亏你想出了往月饼里加料的注意,项希明可以省不少力气了。” 老侯夫人腰间佩着宝剑,站在院中,看向钱芊芊的眼中带着笑,格外的清明。 “还不知道有没有用呢。”钱芊芊被老侯夫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有用,要是没用,现在早就有人来攻门了。” 这是老侯夫人有经验,虽然他们拿到了宁无非在宫里内应的名单,可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一个人也没动。 要不是钱芊芊在月饼里加了安神药,这帮人处理起来也要费点时间,现在听动静,外面要比他们预测的顺利得多。 钱芊芊叹了口气,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太安稳,总觉得今天的事似乎有些过于简单了,“可这也太容易了。” “傻丫头,容易些还不好么。” 老侯夫人说话间,门外响起了项希明略带沙哑的声音。 “逆贼已除,天佑大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老侯夫人哈哈一笑,对钱芊芊说:“去请陛下和太皇太后,咱们到承安殿去等亭儿。” 钱芊芊应了,转身进去传话。 “可是成了?” 钱芊芊一进暖阁,康平帝就问出了声 钱芊芊笑着点了头,“天佑大宁。” “走,我们去承安殿。” 太皇太后拍了拍康平帝,准备起身,可是站在她身侧的何女官却没动。 钱芊芊见状快走了两步,想要托住太皇太后的手臂。 就在这个当口,钱芊芊感觉身后一阵风起,一道寒光夹带着风声擦着她的右耳闪过。 多年的训练使钱芊芊身体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她顺着风声向前一扑,把正在自己眼前的康平帝一把搂在了怀里。 因为动作过大,一枚红色戒指从她颈间滑了出来。 这些动作不过一瞬,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何女官握着把匕首劈向了钱芊芊的后背。 听到了惊呼声的老侯夫人带人冲了进来,当场擒住了何女官,卸了她的两条膀子。 老侯夫人提起一脚踹倒了何女官,大声喝问:“何倩茹,你也是宁无非的人?” “呸,你们宁贼夺我魏家江山,我就叫你们狗咬狗,断子绝孙!” 一嘴血沫的何女官倒在地上笑得癫狂,她是前朝皇室遗孤,这辈子就是用来报仇的,这一天她等了许久了。 “可惜,你没能如愿。” 被宫人扶起来的钱芊芊冷声说道,“天佑大宁,陛下康健得很。” “你!” 何女官这才看清,她压根没有刺中康平帝,就连钱芊芊也只是后背略微出血而已。 幸好,何女官慌乱之下举刀乱劈,而钱芊芊有软甲护体,这才没出大事。 不过,软甲还是废了。 “天不助我,天不助我啊!” 何女官哭嚎着,用尽全身力气以头抢地,人立刻就晕死了过去,被进来的项希明命人拖了下去。 这下,宫内终于太平了。 换上朝服的康平帝被众人拥着去了承安殿,路边有不少被擒的逆贼,或磕头求饶,或倒地哀嚎,还有的已经没了呼吸。 而御撵上的康平帝目视前方,未有丝毫动容,进了殿内稳步走上了九龙金漆宝座。 “请御剑,宣平威侯入宫。” 此时,鼓楼之上的端木亭正奋力敲着金鼓,脑子里走马灯一样的闪过了许多面孔。 端木亭冤,江南考子冤,远方将士冤,大宁百姓冤! 不知敲了多少下,楼下的罪状也念了两轮,过了许久,皇城里终于派了人来,举着康平帝御剑把端木亭接进了皇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