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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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徐星放宠着长大,声音里自然而然带了点儿撒娇的感觉,让人生不出拒绝的欲望。 江牧无可无不可,答应了下来。 只是他没想到,此花灯非彼花灯,这花灯竟然还有不正经的花灯!! 阿牧,容钰站在花舫上,朝着后面的江牧招了招手:阿牧你快上来呀,这边的小jiejie们又不吃人! 他旁边围了一圈抹了脂粉,香风扑鼻的姑娘,纷纷娇笑着附和:对啊对啊,公子,我们又不会吃人~ 江牧身体都僵住了,费劲了力气才挤出了一丝笑:不不了吧 艹! 这他妈的,谁知道看花灯的这个花灯是拆开的,是看花和看灯!! 当年他可没干这事儿!! 容钰看他窘迫的这模样笑得可开心了:阿牧,你怕什么呀?快上来! 江牧心里暗暗叫苦,他师姐最恶心上花楼的浪荡子,要是她知道了这事,那不得想打断他的腿?! 容钰懒得等了,走下船来挽着他的胳膊直接把他拉了上去。 旁边的小jiejie们娇笑着,上来就想跟着容钰伸手摸江牧,江牧吓得毛都要立起来了,连连躲了好几下。 这些姑娘们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没有再往他身边凑,倒是容钰,半点不觉得在徐星放面前跟这些小jiejie们调笑有什么不对劲的。 江牧人都要被送走了,脸上没了表情:容钰,我先回去了。 他虽然想弄清楚这幻境到底是个什么走向,但是倒也不必在这儿呆着受罪。 他倒不是觉得这些姑娘们有什么问题,就是他一个大男人,杵在这堆姑娘们在中间算是什么事! 而且这堆姑娘们穿得都很清凉,好看是好看,就是他杵在中间,总觉得自己他娘的像个登徒子。 艹。 容钰生了一双狗狗眼,单手撑在桌面上笑眯眯地看着他:等等嘛阿牧你看。 他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就是她! 不只是他,这片湖上的人基本上都顿时兴奋了起来,纷纷朝着他指着的那边看了过来。 月姑娘! 月姑娘你看看我!! 我出千金,愿博姑娘一笑!!! ? 江牧跟着看过去,半息之后,眯了眯眼睛。 那是位很漂亮的姑娘。 她穿了一袭紫衫,脸上还带着薄薄的面纱,晚风吹过来的时候面纱轻轻浮动,像极了天边的一缕紫霞。她露出来的眼睛是一双眼尾微微上翘的丹凤眼,眼尾抹了点殷红的胭脂,微微笑着的有种惊心动魄的漂亮。 只是这姑娘身上有鬼气。 容钰来看的,就是这盏花灯? 见江牧盯着他看,旁边有姑娘闲聊着解释:那是我们花舫的花魁,月十三,这湖上的不少人都是冲着她来的。 月十三?十三? 不知道为什么,江牧第一时间想到了不久前垂钓的那位老大爷讲的十三姑娘的故事。 姑娘暧昧地朝他眨了眨眼睛:月姑娘今日就及笄了,今夜可是她的梳弄之夜。 容钰浑然一幅浪荡公子哥的做派,也朝着江牧眨了眨眼睛,跟着搭话:那我们这时间还赶得不错。 姑娘捂着唇笑得花枝乱颤。 江牧没眼看,别开了眼。 没多久这花舫的老板就出来了,说这位月十三姑娘的梳弄之夜价高者得,江牧这倒是不担心,容钰什么都没有,就是钱管够。 很快花舫老板就把月十三的房间钥匙送了过来,江牧瞥了一眼,心想这送钥匙送得还挺有意思,简直快把意思摆到明面上了。 容钰带着他和徐星放往花舫上面走,老板娘看到他身后还带了几个人,都震惊了,但她好像又觉得表现得太过于震惊不太好,连忙把表情强行扭了过来,这位爷 容钰一脸坦然:怎么了? 老板娘:这两位,是跟你一起的? 没想到这几位长得人模狗样的,玩儿这么野的吗?! 江牧: 他理解了老板娘的意思之后差点没跳起来! 没等他解释,容钰哼了一声,完全一幅狗眼看人低的模样,直接忽视掉了老板娘往楼上去了。 他身后的江牧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才收了回来。 他以前都只认为容钰有点大小姐的毛病罢了,没想到这大小姐还是个戏精! 人不可貌相。 到了月十三的闺房门口,容钰瞬间收了脸上的笑,召出了本命剑推门走进去。 江牧没阻止他。 修真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要是鬼修是正经鬼修,没有碰过血的那种,就任由他们修炼。 可这位月姑娘,她身上的鬼气分明带了血气,而且这血气不淡,还不知道这姑娘手里握了多少条人命。 点苍剑察觉了他的想法,嗡嗡了几声,好像在回应他。 容钰推开门,却站在门口没动。 江牧挑了挑眉,往里面看,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 那位月姑娘,仿佛没有看到他们手里拎着的剑一样,坐在桌边,执着酒杯,微微朝他们笑了笑之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的声音柔得入骨:几位公子,既然都来了,不进来坐坐? 容钰拧着眉一扬下巴:谁想跟你这厉鬼坐坐。说着,他的剑蠢蠢欲动着就要向她刺过去。 江牧眼疾手快地制止了他,坦然迈步走了进去,将月十三倒好的酒水一饮而尽:酒是好酒。 容钰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不满,却还是没有说什么,跟着江牧走进去坐了下来。 江牧看向了对面的少女,挑着眉笑了笑:十三姑娘? 月十三脸上的笑分毫不差:公子听说过我? 江牧懒懒地应:今天来得巧,听垂钓的老前辈说了两句。 十三姑娘取得这名字还挺有意思。 月十三,十三月,可惜这世上没有十三月。 月十三轻笑了两声,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柔声问:几位公子看着也不像是来寻乐子的,但奴今晚怎么都算是几位公子的人,几位可要听奴唱个曲儿? 容钰听得一头雾水,一拍桌案站了起来:阿牧!她 唐突姑娘了,江牧打断了他,我们来得不巧,下次再听姑娘唱曲吧。 说着,他站起了身示意容钰该走了。 容钰不解,带了几分执拗地盯着他。 他这次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怎么能放过这厉鬼?! 江牧微微一笑:这位十三姑娘有因果在身,我们不便插手。 他之前还在想既然月十三是厉鬼,观星楼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她,但要是有因果在身,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修士保一方平安,为百姓消灾,遇厉鬼为祸必杀之,但要是这厉鬼有因果在身,为了报仇,那就又是另外一说了。 这位十三姑娘身上的血气应当就是报仇来的,但她现在神志清明,甚至血气里还隐约夹杂着几丝金光,应该是在报仇的同时,还做了不少好事,怪不得观星楼的人都不动她。 从花舫里出来,湖边也有不少人,容钰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歇了会儿气才闷闷不乐地说:阿牧,我感觉你变了。 江牧眸色微动,没应声。 容钰也不在意,继续抱怨:那我们今夜不是白忙活了吗? 也不是,江牧微微一笑。 他话音未落,手里的点苍剑便瞬间出鞘,一剑刺入了眼前容钰的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有点忙,就都十二点更嘛,等这几天的事都弄完了之后再恢复九点更新呀~ 20.白夜不知琉璃火(11) 容钰脸上的表情定格了在了一脸震惊的模样,这个空间飞快地褪色,让江牧的一身红衣成了画面中唯一的艳色。 从他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的记忆开始,他就在想这个幻境的破绽了。 里面他所接触的人都是他所熟悉的,所有人都表现得很正常,除了容钰。 但这也仅仅只是推测,直到刚才容钰无意中说出了我感觉你变了那句话,他才真正察觉了不对。 这个幻境的目的,似乎是想搞他心态。 就连见十三姑娘的这一遭,好像都是为了让容钰说出这句话。 这种话,当初他放下一身娇纵,硬是把自己弄成了个清水道士的时候,有无数人说过,每次听到他们这么说的时候,他基本都是笑笑就过了。 没有人知道,这话在他心里留下过不轻的痕迹。 他也曾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少年郎,意气风发,红衣一剑名震天下,哪儿能这么容易就放下当初的骄傲,老老实实地背上那些足以把他压弯的负担。 不过后来,他师尊身郧了。 他的血亲在他还小的时候便双双夭折,那老头子发现了他的天赋,干脆就把年纪尚小,都还不怎么记事的他带回了凛剑宗扶养。 宗门里同辈的都比他大,算起来,他才是真正地被宗门宠着长大的,要不是有宗门给他兜底,当初也不会有潇洒恣意的红衣一剑。 他虽然平时老头子老头子地叫着他师尊,但却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的。 直到那老头子走了。 他看到那老头子的尸体,他才仿佛真正明白了死亡的含义:这个人就躺在你面前,但是再不会有呼吸,白花花的胡子也再不会被他气得一抖一抖,甚至那双总鼓起来瞪他的眼睛都不会再睁开了。 老头子是因为魔族走的,他坚持了自己的道义,保护一方百姓从容赴死,当时凛剑的实力收到了重创,老一辈的基本没剩下几个,重担落到了江牧这一辈身上。 从那以后,修真界便没有红衣一剑,只有凛剑的一峰之主江牧。 周围的景物在飞快地变化着,江牧收了思绪,在看清楚他所处的环境之后,他微微一愣,缓缓皱起了眉。 幻境还没有破? 他现在好像是在某个战场上,周围的人都灵力枯竭还带了不少的伤,各种法器在半空中乱飞,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 这还是跟魔族打的。 江牧眯了眯眼睛,总觉得这场景有种莫名地熟悉,他刚想找个人问一问情况,却在伸出手要拍旁边人肩膀的时候从他的肩膀穿了过去。 江牧:? 见鬼了? 但他没来得及细思,下一瞬,他的身体就整个僵住了。 他猛地抬头往不远处的天空望过去。 师尊!! 身形还隐约可见几分少年气的闻斜拼了命地想往灵气散逸的方向闯,却还没走几步就被他宗主师兄强行按住了。 少年声声泣血,一头乌发在挣扎中散了开,不知道是泪还是血糊在了他的脸上,他却分毫顾及不上,疯了似的想往前面闯。 就是隔着这么远,他都能感受到少年身上的绝望。 这下,江牧知道为什么这场景这么熟悉了。 这是百年前,他在无望谷以身祭剑,和前任魔尊同归于尽的场景。 江牧没有去看闻斜为之发疯的那边,他不看也知道。 那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在飞快地消散,刚开始的时候是痛的,那种感觉就像是身体被人劈开了,还切成了小块,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当时他心里还在想,幸好没人能看到,不然他的人设就得崩了,后来就好像是身体痛觉已经麻木了,倒是让他松了好大一口气。 他的意识模糊,中间好像听到了两声小徒弟的声音,没想到,当时的场景竟然是这样的。 看闻斜那万念俱灰的样子就知道,这时候他的神魂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江牧无声地叹了口气,却转眸就看到那小子趁着南符子失神的一瞬,拼了命地冲了出来,顶着魔族的压力把他的尸首抢了回去。 原来他尸体是这样拿回来的。 江牧来不及细想,周围的场景就又发生了变化,趁着这个空间失色的最后一刻,江牧再次抬眸看了闻斜最后一眼。 他下意识地抿紧了唇。 他刚刚和少年对视了。 也不能说是对视,闻斜的目光明显是空的,他的眼睛只是无意中对上了这边,应该什么东西都没看进去,但江牧却是把他眼睛里的情绪看了个清楚。 那里面,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写得全都是茫然。 就好像是个小孩子,不明白自己喜欢的东西怎么突然就没了,只能茫然地,浑身无力地抱紧怀里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江牧看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一手宠大的徒弟。 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小孩。 从小到大,他何曾露出过这种表情? 江牧一恍神,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三尺峰上那个小院儿门口的不远处。 这里的桃花依旧开得很盛,却隐隐约约透着几丝苍凉,江牧寻着青石板路看去,入目就是院子门口挂着的白色挽联。 哦,这是他的葬礼。 别说,自己参加自己的葬礼,怎么想怎么诡异。 江牧啧了一声,刚才心里升起来的难过散了几分,开始仔细思索这个幻境。 按理说,他之前遇到的那个幻境已经破了,再强的幻境,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这个大乘期的神魂拉进下一个吧。 难道说,这不是他的幻境? 别说,还真有点可能,要是这是针对他的幻境,怎么可能他自己是这副别人看不见摸不着的样子? 所以说,这是针对闻斜的? 江牧的心情又复杂了几分。 从他之前的那个幻境就能看出来,这玩意儿是抓着人最痛得地方下手的,而闻斜最痛苦的经历,是当年见证了他的死亡。 他没再想下去,抬步走进了院子里,出乎他预料的,院子里竟然没有前来吊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