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玄幻小说 - 财神春花在线阅读 - 第1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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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大夫人阻拦不得,喊道:“春花!你再能干,也不过是个女人!”

    春花背脊如遭芒刺,震了一震,但脚步未停。

    梁大夫人双目含泪,苦口婆心:“咱们女子在这世上活得艰难,不能因为一时意气毁了终身啊!你这么闹,今后还有谁肯要你?这世上哪个男人会不在乎这种事?还是……”

    她骤然停住话音。

    一道凛若冰雪的视线利刃般不偏不倚地刺在她脸上,仿佛将她内心的阴暗活剖了出来给世人观看。

    严衍回首:

    “配得上她的男人,自然不会在乎。”

    前厅中义拍尚未结束,来燕楼图的身价已翻了几倍。

    小章孤零零地叫了两回价,耳听那数目蹭蹭往上涨,心里也不由得犹豫起来。他在门口等了又等,终于见着春花与严衍缓缓而来。

    小章瞧见她的模样,大惊失色:“东家这是怎么了?”

    春花也不解释,只问:“叫到什么价钱了?”

    “……三千两。”

    “咱们出五千。”她双眸红肿,声音微弱,话语却再笃定不过。

    小章不敢有违,高声叫了价。

    厅中的富贾们原本目光灼灼地盯着上首的来燕图,并未留意到他们。一听见这价钱,纷纷转过头来。

    小章硬顶着一口气,重复了一遍:“长孙家,出价五千两!”

    春花虽罩着严衍的外袍,却难掩一头一脸的狼狈。人群中顿时窃窃私语:

    “五千两,也太大手笔了吧?”

    “咦,春花老板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出事了?”

    “呀,一个女子,如此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看来坊间关于她的传闻都是真的!”

    “切,有钱又怎么样,丢尽了她父兄的脸。”

    这些闲言碎语入了春花耳中,如同无物。她神情泠然不可侵犯,由严衍搀扶着,一步步来到堂上,梁家老太爷身边。

    “五千两,可还有人叫价?”春花面向堂下。

    厅中又是一片窸窣议论,却是无人响应。

    她点点头:“既如此,来燕楼图就是长孙家的了。”

    梁远昌不明就里望着她。

    “春花老板,你这是……”

    春花不答。

    清心丸药力有限,她知道自己支撑不久,低声对小章道:“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当了一天传声筒的小章惊疑不定地点点头。

    “诸位东家、老板,远道而来的朋友,若还有不认识我的,此刻认识一下,我便是汴陵长孙家的当家人,长孙春花。”

    小章高声跟着重复了一遍。

    “今日受邀前来为梁老贺寿,开宴之前,梁家大夫人将我独自唤至房中,请我吃了两片云片糕。糕中放了软筋药物,她将我留在房中,燃放袖中春,又唤来梁家四公子梁昭,将我二人锁在房中。其后……梁昭欲行jian污之事……”

    “……”小章复述到一半,险些吞下自己的舌头。

    “东家,这……”

    “照着说!”

    春花身子虚软,向下一垮。严衍一把捞住,不着痕迹地让她半个身子都挂在自己身上。

    她停下来,剧烈地喘息了一会儿,继续道:

    “我以随身暗器射中梁昭右胸,梁昭未能得逞。暗器为两寸余长的袖箭,验伤皆可为证。幸而,严先生及时赶到相救,梁家大爷梁兴与梁大夫人又率护院阻拦,……更以女子名节、家族名誉要挟,强迫我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诸位中许多与我有生意之交,知晓我为人。长孙春花言行坦荡,从未恐惧过流言。今日索性把话说明,不论失身与否,我都是长孙家的当家人,汴陵商会的会长!”

    “自今日起,长孙家与梁家割袍断义,长孙家走通的路,不许你们梁家跟着走,长孙家吃得下肚的,绝不会给梁家留一粒米!”

    小章硬着头皮,尽职尽责地传完了话,只觉腿肚子不住发颤。

    仿佛有烈火从嗓子眼儿一路往全身蔓延,春花喉咙一紧,声音彻底哑了下来。

    “我……说完了么?”她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问严衍。

    清心丸的痛意褪去,袖中春带着汹涌的迷乱再次席卷而来。目力所限,严衍眼中的怜惜、震动、乃至激赏,她一丝都没有看见。

    严衍叹了声:

    “东家做得很好,剩下的交给我吧。”

    这一句话仿佛解除封印的咒语,她那军前斗士般紧绷的身躯蓦地松懈下来,轻倚在他臂间。

    他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朗声对众人道:

    “请在场的各位做个旁证,今日之事错在梁家,日后官府追究,自有章程。长孙家不得公道,誓不罢休。”他转向梁远昌,“梁老太爷,好自为之。”

    梁远昌面若死灰,枯槁的嘴唇动了动,竟无话可说。

    严衍拿起盛放来燕楼图的漆盒,扔给小章抱着。尔后,他裹好春花身上外袍,将她打横抱起,穿过梁家的寿宴,穿过城中一众富商震惊莫名的目光,穿过纷纷的物议,背脊挺直,如沉稳的山。

    身下的马车频频晃动,令人烦躁不已。

    春花醒了又昏,睡了又醒,浑身热得难受,仿佛一团烈火从脚底板直烧到头顶心,困在她身体里四蹿,却寻不到出路。她发了一身腻汗,似乎骨头被沤成了稀泥,脑子也熬成了一锅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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