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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范湍万万没有想到,在早朝郁厘凉见完天子之后,途径三皇zigong殿附近时,会听见那样欢快的歌声。 那是一些人特意为了三皇子的生辰而制造出的欢愉氛围。 那些人里,也包括了沅沅。 范湍朝声音的源头看去,惊愕地叫住了郁厘凉。 “殿下……” 顺着范湍的目光看去,透过冬日积着雪痕的丛丛枯枝。 郁厘凉毫无意外地看到了郁厘泽身侧的少女。 那些甜蜜的记忆宛如利刃,一下又一下毫不设防地剐着他的皮rou。 当日他茫然不解地问了她,为什么要求护身符? 为什么…… 因为…… 心疼你。 少女的话言犹在耳。 昨日蜜糖,今日的□□。 说心疼他的人是她,可当着他的面,亲手将答应要给他的护身符给了郁厘泽的人也是她。 枯枝折断一截。 “是她。” 郁厘凉的口中慢慢吐露出了肯定的答案。 仿佛已经不在乎她的存在或是不存在。 所以才能做到见到她时,就风轻云淡地两个字一带而过。 范湍迟疑,“那……” “她定然是知道郁厘泽比我做太子的希望更大吧?” 所以这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才不惜从他的身边逃离。 少年无意义地摆弄着手里的枯枝,漆黑眸光里越来越阴翳。 这厢沅沅唱着唱着,突然感到了一阵寒栗。 她回头朝四周看去,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树影,还有地面上落下的残枝。 沅沅拍了拍胸脯,只当自己是多心了。 白天糊弄熊孩子,晚上在躺平了之后,沅沅又发出了一声咸鱼的叹息。 大概生活就是这样诸多的转折,让她总是不能一步到位做到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 她希望郁厘凉好,又希望不打扰他,还想不让他起疑心,这样几全都美的好事哪里都能轮到她的头上? 沅沅又忍不住联想,如果她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厌恶的眼神也许就足以让她退缩了。 易地而处,自己幼年就一直暗恋的男孩子,长大以后凭着玉佩找到了他,疼他宠他爱他之后,发现真正被自己暗恋的男孩子其实可怜巴巴地被赝品顶替了身份,甚至因为赝品的存在,而受尽了委屈和不公平的待遇。 沅沅不管怎么想,都不会觉得那个赝品可以得到谅解,或者不被憎恶。 所以沅沅没有勇气。 想要将护身符归还给他,就已经用光了她的勇气。 可她还是失败了。 沅沅默默地将自己的咸鱼身躯翻了个面,然后将手指伸到枕头底下摸了摸,又摸了摸。 然后发现……护身符不见了! 沅沅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她开始用力回忆自己睡觉前将护身符放在哪里了。 最终沅沅回想起自己出门前还摸到过护身符,但早上坐在石桌旁教大家唱歌的时候袖子里就好像缺了点什么。 现在想想,搞不好就是丢在了那里。 外面黑漆漆的,还冒着寒气。 沅沅穿上衣服,推着已经睡熟了的貌美,想让貌美陪自己一起去。 貌美迷瞪着眼,“唔,要撒尿吗,恭桶在屏风后面。” “不撒尿,你起来陪我出去一下。” “恭桶满了吗,那去外面尿吧,记得找草多一点的地方哦。” 沅沅:“……” 叫不起貌美,沅沅又不愿意等到明天天亮。 沅沅一个人打开了门,借着月色摸黑朝外面找去。 好在露天石桌的位置离她住的地方不远,所以沅沅很快就摸到了石桌附近。 她蹲下身去在石桌底下四处摸索了一番。 这次沅沅的运气显然很好,让她一下子就摸到了护身符。 沅沅忙把东西揣好,松了口气就要往回走去。 哪曾想她刚起身回头就猛地撞到了一个“柱子”。 沅沅脚下被那石凳一绊,顿时扒拉在了那根“柱子”身上。 可下一刻,“柱子”怀里那种熟悉无比的清冷寒冽气息传入她的鼻息时,让少女的脑袋当即就“嗡”地一声炸开。 然后沅沅就发现,这并不是一根“柱子”,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个她无数次依靠过的怀抱,如今变得又冷又硬,甚至在她双手扶住的腰窝之上,竟然单薄得那样可怕。 沅沅脑中一片空白,手指却下意识地又摩挲了两下,摸到的却是肋骨。 他瘦的可怕,瘦得只剩下了一把扎手的骨头。 沅沅终于知道上次看到他时,为什么明明是大家棉袍裹在身上都胖乎乎圆团团的样子,到了他这里,却仿佛比穿着夏装都更要更加清瘦。 就像一件衣服架子那样,衣服底下空空荡荡。 怎么会这样…… 她的心口蓦地揪了起来。 下一刻,她的手腕却蓦地被对方一把钳住。 那种几乎要被门缝夹断的痛又传来。 沅沅想到,要是以前少年敢这样对她,哪怕并不是故意的,他都要一脸不安惭愧地哄她,还要给她揉手腕的。 可现在…… 沅沅想到自己只是个冒牌货,连委屈都不敢委屈。 “对……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