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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沅沅。 宁兰楚诧异,但炮灰沅还是被送了过来。 余下的几十年里,炮灰沅留在这行宫里,却没有得到郁厘凉的半分回应。 直到知道她年纪大了,快病死的时候,郁厘凉才又让人将她抬来他的面前。 老去的妇人吃力地睁开了眼,“你……为什么总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第一次的时候她也许不懂,但几十年过去了,她也不是傻子。 飘在上空的沅沅心口猛地一突。 她看着郁厘凉已经全部变白了的长发,就连面容也是不见天日的病态苍白。 他垂眸看着躺在板子上的老妇,声音也因为太久没有与人交流,变得如同枯枝一般难听。 在对方断气之前,他只说了三个字。 “不是你。” 炮灰沅的尸体摆放在这里,一直到腐烂,到发臭,郁厘凉不允许旁人抬走。 他执拗地盯着对方,连眨眼几乎都很少。 直到身体上被蛆虫覆盖,行宫里的人终于忍无可忍地把尸体给抬走了。 而坐在铁链中心的白发身影仍旧在低声呢喃,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不是你……” 昼夜交替。 他坐在那里,看着天边暗淡浑浊的云影。 他并不喜欢屈辱的活着,可他一直在等。 从青丝等到华发,从壮年等到迟暮。 他受尽了病痛折磨也仍旧不愿意放弃生命,始终看着那个女子,看着她死去,腐烂。 在他确定那个爬满虫子的破碎躯体里再也不可能装进来一个鲜活的生命时。 他知道,他等不到她了。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这位废帝终于用了一种极不体面的方式结束了这一生。 沅沅泪流满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哭得一抽一抽,头重脚轻得厉害。 就像是灵魂真的出窍过一样。 有一只手在她脸上轻柔反复地抹去那些泪珠,她抬起朦胧的泪眼,才看到蹲在她榻前的少年。 夜晚冷寂清透的月光轻轻覆落在他的发顶,仿佛染上了一层白霜,与沅沅梦里的模样竟有几分重叠。 郁厘凉抿着唇角,见她醒来,低声道:“对不起。” 沅沅缓了许久,才分清了梦境和现实。 少年惹她不高兴了,也知道是自己的错,所以他让太医给自己处理过伤口之后,又忍不住半夜偷偷翻墙摸进了她的房间,想要在她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向她道歉。 可他没想到她在梦里哭的那么伤心,天还没亮,就已经提前醒了。 “我刚才做了个梦……” “我梦见我消失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了。” 郁厘凉听到这话,并没有当她是在胡言乱语,而是试探地抚摸了她的头发,轻轻道:“我会去找你。” “你被锁住了,离不开,也走不掉。” 少年眸中沉淀着宁静,语气亦是没有一丝的犹豫,“那我就在原地等你,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沅沅:“你是傻子。” 郁厘凉不高兴地小声反驳,“我不是。” 沅沅:“但我就喜欢傻子……” 郁厘凉:“……” 沅沅让他上了榻侧躺下来,也庆幸刚才只是场梦。 郁厘凉:“等我养好伤后,我们就成亲。” 他又强调了一句,“这次,不骗你。” 沅沅被那个梦弄得心都稀碎,哪里还会生他的气。 她蹭了蹭他的怀,点头答应了他。 他们不要再分开了,他再骗她,她可以罚他,但不可以再丢下他了。 沅沅想和少年成亲,这次就不是普通人的成亲方式了。 他娶她,就要直接册立她为皇后。 这样一来,流程更多,更繁,更杂。 所以选定了最最最快的日期之后,宫里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中途沅沅也溜进宫去,偷偷和新君陛下继续私下里约约小会。 直到这天,她遇到了前来宫中与新君辞别的宁崖。 他将府里的一切都交给了宁瑕,自己就要离开这里。 “我去了别的地方以后,也许还会遇到和你一样的女子……” 沅沅听到这句话,条件反射地头皮发麻,“别……” 替身的苦,只有替身懂。 沅沅:“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你尊重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 说完,她感觉自己跟他讲这些东西好像是个傻叉。 “总之,祝好。” 宁崖扫了她一眼,“我没有那个意思。” “而且,你一点都不像楚儿。” 宁崖离开前又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他对沅沅道:“你难道没有发现,你长得越来越不像原来的样子了吗?” 沅沅听到他这话,都有些懵。 她没发现啊? 难道是女大十八变? 沅沅迷惑地随手掏出了巴掌大的袖镜在阳光底下朝自己脸上照了照。 她发现……还是那么的熟悉,完全都不陌生。 所以,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沅沅再细看一眼……袖镜吧嗒掉在了地上。 她猛地抽了口冷气。 因为刚才镜子里的那张脸,竟然越长越像沅沅自己了…… 虽然说,她还在女大十八变的范围之内,变化范围也很循序渐进,没有夸张程度到换了张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