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偷见晴雯却遭调戏
宝玉用过饭回到园子，悄悄的将一切人稳住，便独自到了园子的后角门，央求一个老婆子，带他到晴雯家去。 这婆子起初是百般不肯，“回了太太，我还吃饭不吃饭？”唯恐怕人知道。无奈宝玉死活央告，又许给她些钱，那个婆子才犹犹豫豫地带着他过去。 话说晴雯当日系赖大买的，还有个姑舅哥哥，叫做吴贵，人都叫他贵儿。那时晴雯才十岁，时常由赖嬷嬷带进来，贾母见了就非常喜欢，为此赖嬷嬷便将晴雯孝敬给了贾母。 过了几年，赖大又给他姑舅哥哥娶了一房媳妇。谁知这贵儿一味的胆小老实，那媳妇却十分伶俐，又兼有几分姿色，看着贵儿无为，便每日在家打扮的妖妖调调，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招惹的赖大家人如蝇逐臭，渐渐做出了许多风流勾当来。 那时晴雯已在宝玉屋里，她便央晴雯转求凤姐，要过来做活。目今两口子就在园子后角门外居住，伺候园中买办杂差。 如今晴雯被撵出来，就住在贵儿家。但那媳妇哪里有心照顾晴雯？吃了饭便自去串门子，只剩下晴雯一人，在外间屋内趴着。 宝玉命那婆子在外把门，自己独自掀起布帘进来，一眼就看见晴雯睡在一领芦席上，幸而被褥还是旧日铺盖的。 心内不知怎么才好，上前含泪伸手，轻轻拉了拉晴雯，又小声地唤了两声。 晴雯因被王夫人命人从床上拖起又架到外面便一时着了风，兼之被领回来后又受了哥嫂的闲话，如今是病上加病，咳了一日，晚间才朦胧的睡下。 不想恍惚间竟好似听到了宝玉的声音，晴雯无辜被撵，心中对王夫人充满了恨意，但对宝玉这个呆子，却无责怪之意。 勉强睁开双眸，一见果真是宝玉，晴雯只觉又惊又喜，又悲又痛，一把死攥住他的手，哽咽了半日，方说道：“你怎么来了？”接着便咳嗽不住。宝玉也只有哽咽之声。 晴雯喘息了片刻才道：“阿弥陀佛，你来得正好，快把那茶倒半碗来我喝。渴了半日，却一个人也叫不到。” 宝玉听说，忙拭干眼泪：“茶在哪里？” “在炉台上。” 宝玉走过去，虽有个黑煤乌嘴的吊子，也不像茶壶。只得从桌上拿一个碗，还未碰到，一股油膻之气便已经先飘入鼻间。宝玉用水洗了两次，再用自己的绢子擦了一遍。之后再闻了闻，还有些气味，无奈只得提起壶来斟了半碗。看碗里是绦红色的水，也不大像是茶。 晴雯扶枕：“快给我喝一口罢，这就是茶了。那里比得你那里的茶呢。” 宝玉听了，先自己尝了一口，无茶味不说，还咸涩不堪。无奈见晴雯眼巴巴的等着，只得递给她。只见晴雯如得了甘露一般，一气都灌下去了。 眼见晴雯如今这般，宝玉心疼的眼泪直流，就连外面的脚步声也不闻。 接过茶碗，宝玉拉着晴雯瘦如枯柴的手，悲痛道：“趁着没人，你有什么说的，只管告诉我。” 晴雯心中有万分委屈，却无处申诉，宝玉虽在眼前，可她深知宝玉的性子并不是能为自己出头的。因而只哽咽道：“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过就这三五日的光景。只一件，我死也不甘心。我虽然生得比别人好些，但并没有私情勾引你，怎么太太就一口咬定我是个‘狐狸精’了？” 宝玉也正暗自纳闷此事，现在她问起，却不知该如何回她。因而只一味的安慰她：“你先别急，如今养身子是要紧。若是有人在太太面前诬告了你，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揪出那人给你出气。” “呵呵……咳，咳……”晴雯本是发笑，但身体又受不住，嗓子痒的难受，便一味的咳嗽不止。 “给，给我出气儿，二爷这话是哄我呢！别说你能不能揪出，就是找到那人，舍不舍得罚还要另说呢！”除了王善保家的坑了她一把，此外别人她还不怀疑，只一个袭人嫌疑就最大。 宝玉一面给她拍背，一面很是不解，“谁我不舍得罚呢？” “算了吧，二爷有本事就查，没本事我也不怨你。你快去罢，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儿。你能来这么一遭，我就承了心意了。不然若教别人看见，还真坐实了我狐媚子的名头！”晴雯半躺在铺榻上自嘲道。 然而一语未完，只见她嫂子笑嘻嘻掀开帘进来：“好呀，你两人的话，我已都听见了。”向宝玉道：“你一个做主子的，跑到下人房里来做什么？莫不是看我年轻长的俊，便来欲调戏我么？” 宝玉听见，吓的得忙不跌的陪笑央求：“好jiejie，快别大声。她好歹伏侍我一场，我私下来瞧瞧她。” 那媳妇点头笑道：“怨不得人家都说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如今一见果真如此。”说着一手拉了宝玉就进到了里间。 晴雯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货色，只恐她污了宝玉，忙喝道：“你知道他是主子，还做什么动手动脚的？快放他出去！” 那女人隔着门对着外间，冷语讽刺道：“没用的东西，被撵了出来还有脸教训我！” 转脸望向宝玉又扬起笑容：“你不想我叫嚷也容易，只需依我一件事。”说着，自顾的坐在炕沿上，把宝玉拉在怀中，紧紧的用两条腿夹住。 宝玉哪里见过这个？心内早突突的跳起来了。急的满面通红，身子都开始乱战，又羞又愧又怕又恼，只说：“好jiejie，别闹。” 那媳妇睨了他一眼，“呸，成日的听见说你喜欢在女孩子身上做工夫，怎么今儿个就发起讪来了？” “老女人你快放开他，不然我可就要喊了！”晴雯在外面听到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愈发的不像样子，自己又爬不起来，只能拼了全身的力气喊话威胁她。 那媳妇虽然初听到‘老女人’几个字眼时，脸色变得有些黑沉，但却没有理会，一双手仍在宝玉脸上作乱。 宝玉急红了脸，尴尬地笑道：“jiejie快松手，咱们有话慢慢的说。外头有老mama看着，到时若听见了像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