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回家不乐暗暗叫糟
因为闹出贾芹这件事，凤姐一夜不好，恹恹的总没精神。 翌日，贾芹被赖大拿去，按着贾政的吩咐要审问。 偏生贾政正要下班，因堂上发下两省城工估销册子，立刻要查核，一时不能回家，便叫人回来告诉贾琏，说：“赖大回来，你务必查问明白。该如何办就如何办了，不必等我。” 贾琏奉命，又见贾芹哀求，也有心帮他。又想道：若是办得一点影儿都没有，又恐老爷生疑，不如回明大太太和二太太，讨个主意办去，便是不合老爷的心意，那也不****的事儿。” 这样想着便到邢夫人的房里求见，刚好王夫人也在。贾琏将此事说了，欲讨个办法。 邢夫人对贾芹并不亲，便说：“错了就该罚，该怎么办，你还不知道么？” 贾琏面上赔笑，“那芹儿到底还年轻，况审了以后，事情并没闹的如别人恶言那般。” 王夫人听了诧异道：“这个贴帖子的人也可恶，这些话可混说得的么？可问了芹儿有这件事没有呢？” 贾琏道：“刚才也问过了。太太想，别说他干了没有，就是干了，一个人干这混账事哪肯应承。但只我想芹儿也不敢做出此事的。那些女孩子都是娘娘一时要叫的，倘或闹出事来，他怎么样呢？依侄儿的主见，要问也不难，若问出来，二位太太怎么个办法？” 王夫人道：“如今那些女孩子在那里？”贾琏道：“都在园里锁着呢。” “姑娘们知不知道？” 贾琏道：“大约姑娘们也都知道是预备宫里头的话，外头并没提起别的来。” 王夫人道：“很是。这些东西一刻也是留不得的。头里我原要打发她们去来着，都是你们说留着好，如今不是弄出事来了么？你竟叫赖大带去细细的问她们的本家有人没有，将文书查出……” 见她还像在当家一样，邢夫人可就不高兴了。当下便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提醒她不要越举了。如今这个家可不是她管的了。 王夫人话还未说完，被打断后，才停顿下，看向邢夫人，忙笑问：“大太太如何看呢？” “二太太说的很是，频生事端，也实在留不得了。”邢夫人拿捏着声音，略装腔作势了一番，才悠悠道。 王夫人眼底浮现丝丝恨意，面上还笑道：“若是为着一两个不好，个个都押着他们还俗，那又太造孽了。若在这里发给官媒，虽然我们不要身价，叫她们弄去卖钱，哪里顾人的死活呢？” 邢夫人嘴角微勾，轻轻的从她脸上扫做，“到底是二太太，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芹儿呢，琏二你便狠狠的说他一顿，除了祭祀喜庆，无事就吩咐他不用到这里来。看仔细碰在二老爷气头上，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也说给账房里，把这一项钱粮档子销了。还打发个人到水月庵，说老爷的话，除了上坟烧纸，要有本家爷们到那里去，皆不许接待。” 贾琏一一答应了。出去将邢王二位夫人的话告诉了赖大，说：“太太们的主意，叫你这么办。办完了，告诉我去回太太。你快办去罢。老爷回来，你也按着太太的话回去。” 赖大听说，便道：“我们太太真正是菩萨心肠。这班东西还着人送回去，既是太太好心，不得不挑个好人。芹哥儿竟交给二爷。那贴帖的人，奴才想法子查出来，重重收拾他才好。” 贾琏点头说：“是了。”即刻将贾芹发落。赖大也把女尼等领出，按着主意办。晚上贾政回来，贾琏赖大回明贾政，贾政听了，便也不再过问。 …… 沐浴完之后，穿上中衣又披了件厚外衣，黛玉坐下来给紫鹃擦头发。几个丫头进来将浴桶抬出去。 “云丫头人呢？” “云姑娘正在外间逗两只小鼠玩呢。”雪雁边拿着衣服，边答道。 “天也不早了，叫她快歇着罢。” 雪雁这边答应着去了，没一会儿湘云进来，张嘴便抱怨道：“是天冷的缘故么？两只小家伙都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黛玉微微的偏过头，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明天出了太阳，带着小银、小馨出去晒晒阳光。” “这倒也是。”湘云是先洗过了的，头发也擦了半天，现在一屁股坐到床榻边上。 看着黛玉一头黑黑亮亮的秀发，神思呆呆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黛玉走过来，看她这副模样，打趣道：“怎么，这是想谁呢，那么投入？” 近在咫尺的声音把湘云惊回神，嗔怪的睨了黛玉一眼，湘云有些闷闷地道：“在这里很自在啊，每天无忧无虑的。一点也不想回家去。” 原来是史家差人来接，贾母已经命人送了信来。黛玉是让来回话的人告诉老太太说，后天便回去。因此便又留了湘云一日。 这丫头因她叔叔婶婶不好，一点回家的心思也没有。史家若不差人来接，湘云才不愿意自己主动要回。 在黛玉这里也没人拘着，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十月里。 “你叔叔接你，你还回去住几日，还让雪雁跟着去。有什么事儿，就和她商量。实在不行，还写信来，我再叫人去接你。”让她回去受罪，黛玉心里又哪里愿意。 不过看她到底是姓史，而不是姓林，这亲叔叔来接，她倒不好拦着不让走。 湘云不愿叫黛玉为难，便重新扬起笑脸，大咧咧的道：“我不在jiejie身边，jiejie可得多保重身体。不然回来我可是不让的。” 素手轻点了一下她的脑门，黛玉笑道：“难道我还不如你知道，巴巴的指着你来教我？自己的身子，我怎么就不保重了？” 湘云撇撇嘴儿，“不知是谁，昨晚睡不着，半夜叹气来着？” 黛玉脸上笑容一顿，先前的笑容便隐下去了大半。 自知失言，湘云咽了口吐沫，不敢再多嘴。 紫鹃见状，也心里暗暗叫糟。这位怎么别的不提，偏生提起这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