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历史小说 - 对偏执权臣恃宠而撩后在线阅读 - 第53页

第53页

    家中未失势时江雪砚便喜欢这个努力上进的少年,可二人差距太大,注定没什么好结果。

    却没想到一朝形势逆转,她竟成了他的拖油瓶。好在少年爱她,并未嫌弃她。

    二人成亲的那天,只请了几个人来,就在他们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小茅草屋里。

    江雪砚没有凤冠霞帔,亦没有聘礼嫁妆,可她高兴得哭红了眼。

    她终于嫁给了年少时最喜欢的人。

    可江雪砚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她最喜欢的少年,成婚后竟是变了样子。

    他嫌弃她生了一双比其他女子大的脚,形状也不够柔美,就是涂上鲜红的蔻丹也不好看。

    更是时常在床笫之间扼住她脚腕极近恶毒之言羞辱她。

    导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江雪砚都陷入无穷无尽的自卑中,因她没有一双小巧可爱的玉足而自卑,因她涂上鲜红蔻丹像是东施效颦一般可笑而自卑。

    可他明知道,这是天生的东西,不能怪她。

    江雪砚几欲崩溃,日日落泪,还不能在他眼前。若是叫他瞧见,只会换来更疯狂的侮辱。

    可她万万没想到,崩溃的远不止于此。

    他进京赶考之前竟是将她发卖到了风流地。

    那天他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竟然还落了几滴泪,像是真的舍不得,像是真的还爱她。

    他告诉江雪砚,他没有盘缠,若是误了科考他这辈子就要完了。

    他说,这只是权宜之计,等考取功名,定回来为她赎身,她还是他的妻。

    江雪砚信了,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信了。

    她竟是忘了,他既卖她为娼,又怎会聘她为妇……

    听完褚沅瑾眉头深蹙,气得胸口起伏,“你说这个混账前些时日调到长安来了?”

    江雪砚点了点头,唇色已是有些发白。

    “那同这平康坊突然出事岂不正巧对得上?”

    “不会的,”江雪砚道,“他确实是个混账,但以他的胆量绝不敢害人性命,况且他刚调来长安,做这种事岂不是自毁前途?”

    话虽如此,可褚沅瑾还是觉着这事儿同那个男人脱不得干系。

    哪里便有这般巧的事,一个极偏爱玉足蔻丹的人刚来了长安,同时具备这些特征的女子便出了事。

    怕不是那人是个恋足癖,要将人的脚割回去收藏观赏……

    这般想着,褚沅瑾不禁打了个寒颤。

    后头打扇的秋书怔了怔,放缓了动作道:“可是婢子扇得太过了?”

    褚沅瑾摆了摆手,示意她无事。

    她明日非得去一趟怀安王府,去告诉沈长空这消息。

    到了晚上,褚沅瑾躺在床上,睡得算是早的。

    可夜里却做了梦……

    梦中那几日都在下雨,雷声轰鸣,震耳欲聋。

    怀安王府扯着白绸,正厅正中摆了一具乌金棺木,棺木旁跪坐着披麻戴孝的沈长空。

    那时他才没有多大,神色算不上哀戚,眼中甚至无泪,只是一片空洞,仿佛没有灵魂。

    他母亲去世,父亲远在辽东,并未回来,故而发丧之后被圣人亲自接到宫里。

    那日依旧在下雨,他一个人坐在高大巍峨的宫殿门口,雨水斜斜刮过,砸在他脸上,湿了他的衣袍。

    可他浑不在意,只是捂着头,蹲在那里。

    这时候小小的褚沅瑾撑伞而来,为他遮去了冰冷的雨滴,她说:“你别怕,你阿娘是去天上了,她会保护你,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爱你。”

    坐在白玉阶上的少年却更为痛苦,甚至开始敲打自己的脑袋,直到额角都泛了红也不停下。

    小公主被他吓到,忽略了他手腕处露出的青紫鞭痕。

    她上去拽住少年的手,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却被他激烈的动作带得差点跌倒。

    “你别这样,”她声音里也带了哭腔,颤抖着道,“本公主会对你好,比你阿娘还要好,你别这样伤害自己……”

    少年终于怔了怔,缓慢地抬起头来看她。

    那一瞬间,她对上了一双血丝遍布却无泪的,极好看极好看的凤眸。

    褚沅瑾陡然惊醒。

    外头的雨声透过紧闭的支摘窗传了进来,雷声轰鸣,颇有些骇人。

    要搁在寻常女子那里,许是会怕得钻进被窝要人哄了。

    可褚沅瑾向来不怕这个,她满脑子都是方才那梦。她竟是梦到了同沈长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分毫不差。

    那时的他便是那副样子,当时的褚沅瑾对丧母之痛不能感同身受,可后来她也没了母亲,便能想象当时沈长空的心情了。

    况且他比自己惨多了,自己有无数人在身边围着哄,可沈长空什么都没有。

    他孤身一人,被带到冷冰冰的皇宫来,又身体不好时常被人捉弄。

    即便后来强大起来,身边除了她,亦是没有别的知心人。

    况且,褚沅瑾算不得什么会照顾人的,她也便只有一张嘴会哄人。

    他阿娘死时,连着下了好几日的大雨,想必便是那时留下了雨天必发头疾的毛病。

    褚沅瑾再睡不下了,她起身行至窗边,打开了紧合的支摘窗。

    雨水瞬间越过窗棂扫到脸上,冰冰凉凉的,同白日里的闷热截然相反。

    她披上了外衣,竟想冒着这大雨去一趟怀安王府,看一看沈长空如何了,有没有好好入睡,还是像从前那般,正被头疾折磨得难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