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逢良 第94节
他捏她腰一下,随后坐在床头鼓捣投影仪。 她穿衣起床,继续去收拾东西。 她的脸还没有完全好,护肤品就占了小半个行李箱,她很爱惜的把它们挑出来。 他找到春晚,摁了播放,又同她讲话:“来的时候,我看新闻说今年的春晚没有观众,我还想呢,万一要是隔离,往后好几个月都见不到你怎么办。” 她把化妆品放到他床头的桌子上:“就是啊,居然停止检票了,老天都想让我们见面。” 他不置可否:“想过疫情结束后去哪吗?” 姜之栩没回答,而是问:“桌子快没空了,我把面膜放你抽屉里行么?” 李衔九闻声拧眉:“你还用问?” 她吐吐舌头,抱着三盒面膜去开抽屉。 抽屉里有个很旧的铁皮盒子,几乎占据了所有的位置,她说:“这盒子好大,我都放不开了。” 李衔九从床的另一端挪过来,把盒子拿出来,说:“你放你的。” 姜之栩把面膜放进去,见他摩挲着盒子不放,不由问:“这盒子有故事?” 他看她一眼,拍拍床垫,示意她坐过来。 她坐过去,看他打开盒子。 “这我爸以前放螺丝刀,小钉子这类小物件的盒子。”他说,“现在我放我的东西。” 姜之栩呼吸好像被夺走了。 因为她一眼就看到一个书签,蝴蝶样式,做工粗糙的书签。 她把它拿起来:“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点头,往盒子里指了指:“瞧瞧这是什么?” 一朵白色的花。 她迷茫:“什么?” 他神秘莫测:“你的东西。” “我的?”她一片茫然,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提示:“去鬼屋玩,你袜子上掉了一朵花。” 她努力回想,可怎么都回忆不起来了。 他看出来了,摸摸她的头发,笑:“傻不傻,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反正咱俩扯平了。” “啊?”她更懵了。 他讳莫如深:“我的雏菊不是在你那吗?你的花给我,我的花给你,交换定情信物。” 边说话边往她脸上瞟,去捕捉她的表情。 她当然是很无奈。 他适时又挑起一个透明的密封袋:“你看,这也是你的东西。” 她打开看,很惊讶:“多rou?” “嗯,都皱巴的不成样了。”他懒懒说。 她咬了咬唇,有什么呼之欲出:“这是……” “你之前扔垃圾桶的那些。”他看她,“原本捡起来想种活,给你露一手,可是失败了。” 姜之栩敛了眸,记得他当时明明不愿意帮她种来着。 她沉思着摩挲手上的蝴蝶书签,说:“没关系的。” “嗯?” “因为我现在种多rou可厉害了。” 她起身去拿手机,解锁相册给他看:“当时没有把多rou养好,我看着阳台上你种的雏菊,可不服气呢,所以我后来养了好多多rou。” 李衔九接过手机,看到她拍的多rou,有胧月、姬秋丽、川穹锦、玉龙观音、若绿、虹之玉……他竟然全都叫得出名字。 他又疼了。 他这几年真是错过她太多了。 春晚上主持人正在朗诵。 都是些令人闻之落泪的话,很深情,很鼓励,讲给无数平凡人听。 李衔九听着那些话,扭头看向窗外,万家灯火在寒冬的深夜里燃烧,就像在暗示着什么。 人生中总有至暗时刻。 可也总有人在点灯等你。 他又问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疫情结束,想去哪里?” 她陷入思考。 他其实早就想好:“我带你去看海吧。” 她心跳加快又变慢。 倏然想起少年时没有完成的约定。 他不知道。 这四年她有无数机会可以去看海,可她一次都没有去过。 那次去厦门找他,明明沿途就能看到海岸线,可她就是固执的把头偏到另一边,不去捕捉那抹蓝。 海很美,很壮阔。 可如果不是和他一起看,她就永远不期待。 她忽然想到,如果今天她上了回青城的车,受疫情影响,他们会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相见。 而假使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得了这个病,他们就再也无法相见。更罔提看海。 时间和生命,是最沉重,也最轻盈的两个词。 她尚未完好的脸和心理疾病,以及他病重的母亲和身上背负的负面舆论,都是时间的痕迹,以及生命的一部分。 以前这些让他们沉重。 可是当他们独自穿过时间的荆棘林,捧着完好无损的爱,站在彼此面前,一切又都轻盈起来。 她知道,有些事是不能等待的,而约定是最不能被辜负的。 于是她看向他,一字一句: “好啊,去看海吧。” 海已经汹涌上万年了,我才刚开始为你澎湃。 你是像海一样的爱人,猛烈,自由,包容。 我会毫不犹豫扎进你的潮涌里,和你融在一起。 日落日升,深蓝把你填满,金色把我燃烧。 只要能在你怀里,不上岸也是可以的。 我们一起流浪吧,既然我是你故乡的话。 我们奔涌,纠缠,澎湃,用剧烈的潮声让爱发出回音。 再平静下来,呵护那一朵蝴蝶,逾越沧海。 我们的故事永不落幕。 正如大海,永远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