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章 殉葬

    砰！砰！砰！

    声音此起彼伏，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接连响起，众多黑虎帮的帮众砸在地上，发出哎呦的声响，哀嚎一片。火把顿时成片的熄灭，霎时整个禁地只有淡淡的月光洒下，分外的渗人！

    只见寒冰剑挽了个灵动的剑花，陆大有轻飘飘的单脚落地，踏地无声，鬓角有些许绿豆大小的汗珠，呼吸略显急促，显然消耗十分巨大。

    但这消耗对比于战果，划算的紧！

    只见黑天煞倒落在一旁，接着整个人俯身，便是冲着地面吐了一大滩鲜血，神色分外的疲倦与虚弱，手脚乏力。

    红大重伤未好，此刻再添新伤，当真是伤上加伤，状态可以说是差到了极致，一张脸发白，右手捂住胸口，左手撑在地面上，虚弱的连挺住身子都成了个难题，更别说站起来了。

    至于妖娆做为阵眼，伤势同样好不到哪去，但比起两人，还是残留了几分战力。

    只见妖娆一身薄薄的轻纱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的剑痕，露出里面白嫩如牛奶般的肌肤，胸口剧烈的起伏，一对饱满上下运动，若不是现在黑虎帮众人自顾不暇，看到这般难得一见的眼福，早就饥渴难耐，不住的吞唾沫了！

    而陆大有有了刚才的惨痛教训，脸庞的血痕还在隐隐作痛，妖娆在其眼中，便是一具红粉骷髅！

    “该上路了！”

    陆大有缓了口气，便是再次提剑而上，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夜下的蓝色流光，寒冰剑无情的斩向红大的首级！

    “不！”

    红大见状，心中惊恐万分，当死神真的降临的一刻，方才知道面对死亡，自己是那般的恐惧！

    只见红大眼睛睁的大大的，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双手双脚并用，原是没有力气的，但生死关头顿时爆发出身体的潜能，如狗爬一样向着后面退去，速度倒是比常人还快了几分，一点也看不出是重伤的模样。

    “不要伤害大哥！”

    妖娆是红大的女人，一颗心全系在红大身上，此刻见到红大命悬一线，霎时目眦欲裂，不顾自身翻滚的气血，强行催动真气。

    “唰唰唰！”

    顷刻之间，只见成片的暗器密密麻麻的射向陆大有，速度奇快无比，黑夜下暗器闪动着寒光，特别的让人心底发冷！每一枚暗器，都饱含着妖娆的愤怒！

    但妖娆已经不是巅峰状态，现在她发出的暗器，只有原先三成的水准，威力大不如前，落在陆大有眼中，虽不能忽视，但也已经不足为惧！

    “你阻挡不了我！”

    陆大有身形一顿，便是一剑挥出，霎时寒冰剑化作万千剑影，让人分不清真假，只觉得天上地下，除了剑，还是剑！

    “噼里啪啦！”

    暗器与之碰撞，接二连三的被打落，发出金属交击的声响，散落在地面上。

    话说来虽长，但这仅仅是电光火石之间！不容妖娆再发出一次攻击，陆大有身子一个旋转，寒冰剑便是向着虚空划出一道剑气。

    “嘭！”

    剑气横冲直撞，红大的眼珠子已经睁大到极限！整个瞳孔里，全都是这一道冷色的剑气！充满了恐惧！

    轰！

    剑气斩中红大，霎时红大的身体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声音，啪啪啪，体表攀爬着一条条蜘蛛网一样的线。

    “我不要死啊！”

    红大的临终遗言，越说越轻，一个“啊”字刚说完，便是一声轰隆巨响！

    “嘭！”

    红大的身体四分五裂的爆炸开来，成为天地间的尘埃，正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回归了自然。

    “大哥！”

    一声凄凉至极的呐喊，妖娆脸上流下一连串的泪珠，整个人仿佛疯了一般，一步跨出，扑向红大身殒之处，修长的双臂向着天地间红大留下的唯一尘埃拥抱而去。

    但是烟雾，怎么抓的住！

    妖娆的双手最终透过一切，抱住的，唯有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哪有红大的影子！

    “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怎么能不等妖娆！”

    “你答应过的妖娆，等帮主出关，我们就去隐居，然后生七八个孩子，过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你承诺过妖娆的，绝不会死在我的前面，可是为什么你现在食言了！”

    “我恨你，我恨你！你回来啊！回来啊大哥！”

    妖娆歇斯底里的呐喊，接着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无声的抽泣，拳头用力的砸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大坑，砸出一手的血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早就披散在后背。

    “哎……”

    陆大有见状，竟是情不自禁的叹息了一声，接着心神有些失守，脑海中马灵珊的一颦一笑，与火灵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甚至是和水月淡淡如水般清澈却又忘之不去的过往，尽皆在脑海中回荡，一个个倩影，不断的冲着自己笑。

    那是一种柔情，可以化解一切豪情，一切仇恨，一切杀意的柔情，一时之间，陆大有竟是没有继续杀戮。

    暗淡的月色下，陆大有握着寒冰剑的手掌不禁松了几分，对于妖娆的杀意大减，心中有些可怜这一个可怜的人儿。

    妖娆，陆大有本是不熟悉，但她此刻对红大的真情流露，却是陆大有再熟悉不过的。

    因为这种真情，陆大有当初也拥有过，自身也付出过。

    “你走吧。”

    最终，陆大有发出一声叹息，寒冰剑从妖娆的后背移开，轻声说道，语音柔软了许多。

    “走？去哪？”

    妖娆回头，脸上是自嘲，是在问自己，又是在问陆大有，但她的眼睛，一直是望着天上的。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陆大有的看到的，是一种死寂，是哀莫大于心死，是一种求死之道！

    “大哥，就是死在这把剑下！”

    突然，妖娆脸上浮现绝美的笑容，这一次的笑容，不是以往的风sao与放荡，而是一种纯情，一种恬静。

    “噗！”

    只见妖娆向着前方压去，脸上浮现解脱的笑容。

    “你！”

    陆大有措手不及，他以为妖娆会以命相搏，左手已经高高抬起，只要妖娆再踏前一步，哪怕不忍心，也会一掌无情的拍出。

    可是结果，是出乎陆大有意料的！

    妖娆没有为红大报仇，而是径直的把自己的心脏，送到了寒冰剑下，然后果断的让寒冰剑刺了进去，是妖娆的右手，抓住了寒冰剑。

    霎时一朵美丽的血色梅花在妖娆的胸口绽放，眨眼的功夫，便染红了薄薄的衣襟。

    妖娆的生机开始流失，可是陆大有却从她的神色中感到她是幸福的，是自愿的，是开心的！

    “大哥，我来了！黄泉路上，你一个人，会寂寞的，你一定要等着妖娆！”

    妖娆自言自语的呢喃，双眼漂浮的看着虚空，抬起一只胳膊，留恋的向着空空如也的黑夜摸去。

    但这空，是陆大有看到的，而在妖娆眼里，面前不是虚无的，面前是红大那英勇的雄姿，是当年那俘虏了自己身心的姿态！

    终于，妖娆的眼睛合上了，她的嘴角，还残留着那一抹幸福的笑容。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突然的，陆大有有感而发，自然而然的吟唱出这么一句话，这是对妖娆与红大说的，又何尝不是对自己说的？

    “祝愿你们一路走好，来生能做一对平凡的夫妇，恩恩爱爱，不用再涉足江湖中的打打杀杀。”

    陆大有低着头，拔出寒冰剑，心中轻声说道。

    妖娆的尸身便是缓缓的倒下地面，手臂落在，陆大有接住，轻轻的让其放在地上。

    一直目睹这一幕的黑天煞与黑虎帮众人心中浮现怪异的感觉，觉得分外的荒谬！

    “红大分明就是你杀的，还死无全尸！妖娆终归也是死在你的剑下，现在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做给谁看？”

    “同情，怜悯？太荒谬了吧！”

    “莫非他会放过我们？”

    一个个怪异的念头在黑虎帮众人的脑海中浮现，但是念头再多，也阻挡不了陆大有的步伐。

    终于，陆大有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抛开心中的慈悲之心，现在是在战场，杀人，不分正邪，不论好坏，只因为两方，是敌人，无情的，是这世间，接着才是这世间的人！

    “你们可以走，但黑天煞，必须留下！”

    陆大有提剑指向面前半躺在地上黑虎帮众人，冷漠的话语从口中吐出，霎时给了大多数人一个意外的惊喜！当真是喜从天降！

    “多谢少侠不杀之恩！”

    “少帮主，对不住了！”

    “我还有亲人，还有父母妻儿，少帮主，保重！”

    “快走快走！”

    黑虎帮众人大喜，连滚带爬的从禁地逃出，经过陆大有身边，有的感恩戴德，有的连头也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但毫无例外，一个个都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唯独黑天煞的脸色难看的跟吃了苍蝇一样，因为众人都可以逃，唯独自己被点名道姓！

    “你当真要杀我！”

    黑天煞色厉内荏，强自拼着一口气，用力的咬字说道，人已经站了起来，胸膛挺的笔直！

    “我们是敌人。”

    陆大有自然而然的应道，话音刚落，便是一剑挥出，霎时半月弧的蓝色剑气无情的斩向黑天煞的首级！

    剑气很快，划过空中，发出嘶的声响！

    “难道我黑天煞今日真的要死在这？这里就是我的葬生之地？”

    黑天煞知道自己无路可逃，抵抗与不抵抗，都是死路一条，但是又有谁会俯首就擒呢？

    “猛虎扑爪！”

    一声破釜沉舟的怒喝，黑天煞全身青筋暴起，一拳挥出，仿佛一头猛虎咆哮，狰狞的向着剑气扑去！尽最后的殊死一搏！

    嘭！

    剑气斩中猛虎，停滞了片刻，但仅仅是一个呼吸不到，猛虎便是被斩成两段，接着稍微暗淡了一点的剑气又是接着向黑天煞飞去！

    “撕拉！”

    剑气尚未到达，带起的凌厉气流已经撕开黑天煞胸口的衣裳！

    “休得放肆！”

    突然，一声苍老的大喝传出。

    “东方拳！”

    接着一个巨大的拳头从天而降，仿佛开天辟地一般打在剑气上。

    但这拳头，却是虚有其表，外强中干！

    “啪！”

    剑气仅仅是被打偏了一定的弧度，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就是这一点的幅度，剑气最终从黑天煞的脸颊飞过，只带起一道血痕，让黑天煞捡回一条性命！

    顷刻之间，剑气又继续向着后方飞去，击中石壁，碎裂开来，旋即两道人影落在黑天煞身前。

    正是东西二老！

    只是此刻东西二老的状态不是很好，两人衣裳凌乱，嘴角还带着血丝，哪有刚开始那世外高人的模样，气息波动不定。

    同一时间，莫老太爷、莫正英、莫池三人落在陆大有的身旁，莫老太爷口气冷漠无情，沉声说道：“今日你们三个，谁都逃不掉！”

    “是你们自寻死路！”

    东老头脸色僵硬，冷冷的说道，话语里不带一丝虚假，说出来，自有一种强烈的说服力！

    “请帮主出关！”

    西老头一声怒吼，音浪滚滚扩散，整个禁地内霎时风起云涌。

    “西方掌！”

    旋即，西老头一掌拍向身后，那里，是密室所在！

    “东方拳！”

    东老头冷喝一声，同样一拳挥出，霎时密室外的通道剧烈颤抖，如同地震一样，唯有密室纹丝不动！

    但就在此刻，密室之内，高高挂着的一个铃铛咚咚咚的响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黑山的眼睛突然睁开，一道骇然的精光射出，如有实质，打在大门上，竟是发出嘭的声响！

    一身动荡的真气开始趋向平缓，而是这一过程，需要时间，一点点的时间！

    “不好，不能让他们与黑山会和！”

    莫老太爷见到两人的举动，霎时脸色大变，接着一跃而出，一招龙跃于渊再次施展开来！

    “先杀两个老不死的！”

    莫正英紧随其后，长枪发出轻鸣声，便是螺旋般撞向东老头的胸口！

    “乌龙摆尾！”

    莫池从一旁协助，一枪挥出，霎时蛟龙摆起尾巴，向着前方三人横扫而去！

    三人接连出击，霎时东西二老的去路、进路已经完全被封锁死！唯有硬抗一途！而黑天煞已经隐隐被吓破了胆，早就退到后方，向着密室逃去！

    “西方掌！”

    “东方拳！”

    霎时东西二老神色强硬，再度联手，两人一拳一掌拍出，虚空中，又是一根巨大的手指浮现，向着前方势如破竹的点去！

    黑山出关在即，只要东西二老拖延一段时间，必将是石破天惊，局势会迎来大逆转！

    而对陆大有一方来说，只要再黑山出现之前击杀东西二老，那今夜一战，还有拼杀的可能！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陆大有没有丝毫留手，便是一剑扬起，如飘荡在天空的白云！

    霎时东西二老骤然变色！

    本来两人与莫家三人对战，是有这微弱的优势，可是此刻陆大有插进来，霎时一下子危险到极点！

    只见这一剑的风采，是那般的快，是那般的超然！

    “呛！”

    陆大有的身形再度浮现，寒冰剑已经插在西老头的胸口住，剑尖插入三寸！

    “噗！”

    西老头喷出一口鲜血，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便是身躯前后颤抖，接着闭上了双眼。

    “哗啦！”

    寒冰剑抽出，带出一大条血线，西老头轰然倒地！

    “西老头！”

    东老头目眦欲裂，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神情竟是出现呆滞！

    “好机会！”

    莫正英眼睛一亮，身体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全身真气孤注一掷，全都灌注长枪，霎时长枪便是如游龙般射出。

    “嘭！”

    东老头脸色狰狞，伸出一只手掌挡向长枪，但猝不及防之下，长枪穿透手掌，接着直直的刺在东老头的胸口，枪柄还轻微的颤抖！

    “给我死！”

    刹那间，东老头眼中浮现血色，是一种疯狂的神色，接着脸上满是狰狞！

    “哗啦！”

    东老头毫不犹豫的拔出长枪，接着在莫正英惊骇的目光中连人带枪，一飞出！

    “二弟，快退！”

    莫老太爷脸色顿时大变，大声怒吼，同时抛出手中的长枪，直勾勾的刺向东老头的后背！

    “不好！”

    莫正英看出东老头眼里的疯狂之色，立即后退，但这时候，已经晚了！

    嘭！

    东老头硬抗了莫老太爷一击，霎时后背插着一杆长枪，生命力快速的流失！

    可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借助这一枪的力道，东老头大笑一声，笑声在整个禁地回荡，激昂高调！

    “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剧烈的爆破声！

    轰！

    东老头冲到莫正英身前，一枪刺出，莫正英向右躲闪，堪堪躲开！

    可是紧接着东老头嘴里不断的咳出血来，双手抱住莫正英，然后两人不断的在空中旋转！

    “放开！”

    莫正英眼睛都红了，不断的挣扎，狂暴的真气涌出体外，东老头的骨头都被根根断裂！

    可是任凭莫正英的摧残，东老头就是不肯放手！

    而当陆大有三人即将赶来的时刻，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轰隆隆！

    东老头连同莫正英，处于爆炸的中央，炸弹，正是东老头！

    “退！”

    电光火石之间，陆大有三人无从选择，只能连忙止步，接着迅速后退，真气催动，在身前形成一个气罩，挡住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