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二更）
第二天的中午，趁着放早学空隙的时间，江游特意从学校回了趟公寓准备租房合同。平时这个时间点他不会回家，都是留在学校里吃午饭。今天算是例外，租客要来签合同搬家，有些手续和流程需要给他们交代清楚。 他又站在老地方，手里还是拿着那一大串钥匙，少年的背脊还是那样笔直，单薄的身体站在烈日之下也没丝毫的动弹。 这次孟江燕来得很快，没让他久等。 坐在一辆货拉拉上面，车后载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行李，刚好停在他面前。 车后面的行李是真的多，光是箱子都有叁四个，更别说一些生活用品之类的小物件。 “不好意思。”她从车上走下来，为了方便搬家，特意穿了条牛仔短裤，露出一双纤细修长的美腿，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白皙透亮。 孟江燕的眼睛发着亮，笑意盈盈：“又让你久等了。” 他沉默着，撇开眼去忽略她露出的那双腿。 货拉拉的司机大叔做事很负责，帮着她一同把行李从车上搬下来。一大堆行李被人从车上拿下来堆积到一起，真让人有些怀疑这小女人能不能提得动这大堆东西。 江游率先开了口：“合同我准备好了，你是打算先把行李搬进去还是先看看合同？” “等等吧。”她抿唇笑了笑，有些歉意浮在脸上：“我男朋友马上就到了，合同得等他来签。” 一时之间，他也不好说什么。 他的房子租给过很多情侣，大多数都是一起约着来看房。 一方忙，只能另一方出面的也有，但大多数都是自己在同对象商量后就自己单方面签了合同。 只不过是租客，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他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四十五分。 还行，还有时间再等等。 他不爱说话，顶多就是交租和催租的时候多说几句。其余时间，他这个房东就跟不存在一样过自己的生活。更没有和其他租客打交道，和街坊邻居串门聊天的时候。 夏天的风吹到脸上都是带着热气的，人在高温天气里就像被放在了蒸笼里一样热得喘不上气来。好在这儿背阴，偶尔也能有一股巷风凉悠悠得吹在她的小腿上解热。 孟江燕抿了抿唇，得了这幽凉巷风的好处便想着离这个巷口再近一点。最好能吹到全身，让她缓一缓。 她挪了挪脚步，离江游近了一点，脚步细细碎碎地发出声响，看着不动声色，其实早已被身边的少年尽揽眼底。 女人低眉顺眼地站在他身边看起来十分乖巧温柔，因为个头不高所以以他的视角来看刚好能看到她头顶黑发里长得一个漩。 他想到了自己头顶，两个漩。 他们老家这边有个说法，人头顶上的漩越多这个人的脾气就越犟，越不听话。 所以这女人大概同她这柔顺美丽的外表一样，是个好脾气的。 偶尔巷风吹起她的几缕头发轻飘飘地拂在他的手臂上，跟猫爪似地痒痒，他下意识地离女人的位置走远一点。 动作轻，对方也没太注意。 孟江燕觉得这个小房东可能不太好相处，人有些太沉闷了一点。 也许是青春期阶段的男孩都是这样，不太爱说话。 以往她遇到的房东都是上了年纪，除了收租之外没什么大事，经常串各个地方同人聊天说话。 但是如今遇到的这个小房东…… 她看了看他身上的校服，洗得倒是很干净，没看见哪儿有什么污渍。 “你读高几呀？” “高二。” 少年的声音些许低沉还带着一丝明亮，同她的男朋友完全不同。 孟江燕有些惊讶，澄亮的眼睛一瞬间就睁大了看着他：“那你才17吧？未成年呀？” “嗯。”他低声回了一句：“身份证上已经成年了。” 所以也不用担心未成年同他们签合同没有法律效力。 孟江燕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只不过惊讶于对方年纪轻轻就敢出来带着各色各样的人看房租房，也不怕上当受骗。 “我那时候在软件上联系到的人是你mama，怎么没看见她呢？” “她去青城了。”少年的语气冷了下来：“我跟你签合同也是一样的。” 她没再继续问话了，问一句说一句，对方看起来也不是很想跟她有过多交谈的意味。 过了两分钟，老远就看见一个男人骑着摩托车开了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男人把头盔一摘，露出一张其貌不扬的脸，两颊被太阳晒得通红，额头上全是汗水。 孟江燕赶紧从包里拿了张纸递上去：“今天业务很忙吗？” “哪天不忙？”男人停了车，接过女人的卫生纸胡乱的擦着又丢到了她怀里，朝着江游就伸出手来，嬉皮笑脸道：“你就是燕子口中的小房东是吧？很年轻啊！还在读书？” “嗯。” “行，我姓张，叫张旭明，你把合同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就在大街上，旁边还堆着一大堆行李。 男人接过他递过来的租房合同便随便翻看了两眼：“喂，你这水电怎么算的啊？” “电一块钱一度，水五毛。” 他吐出肥腻的舌头，粗厚的手指往上一刮——那晶莹的口水便沾在了上面。就这样带着口水翻了两叁页，点点头，看起来还挺满意：“行，我现在就跟你签了吧！” 江游转头就去身后的杂货铺里买了根笔。 身份证那些证明拍了照发手机里就行。 “你有微信吗？” “有的。” “那我就把钱转你微信上。”他没看女人一眼，一边朝着自己的摩托车走去，一边在合同上胡乱地写上自己的名字。等名字写完了，他也将头盔戴好，这才朝着站在一旁的女人嚷嚷道：“我忙去了啊，你自己看着办。” 说着便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行李和一个娇小瘦弱的女人。 她似乎不太在意，将另一份合同收在包里便开始搬行李，手臂又细又白，就这么捏着28寸行李箱的把手想要把它提拎起来，还不忘笑着同江游说话：“麻烦你带我过去，我看看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要问你。” 他皱起眉头，眼睛扫过这一地的行李：“你一个人搬？” 那个人男人就这么一走了之？ “没关系。” 她把箱子从地上提起来，手指捏着把手发红，眉头蹙起，秀美的脸蛋上露出些许艰难之意。 江游看着她提着行李箱走了两叁步，又停了下来，尔后又继续提着行李前行。 他不是那种会随意帮忙施舍的好心肠，但既然是自己房子的租客，帮一把也无关紧要。 算了…… 他猛地冲上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行李反手将行李扛在了肩膀上。 男孩的身体看到单薄，却实打实的有劲，撑着行李箱的手臂上的肌rou逐渐现形，这才发现他原来是精瘦的身材。这个年纪的男孩容易吃胖，他倒没有，下肚的东西都变成了肌rou支撑着日常运动生活。 孟江燕吓了一跳，这么大个行李箱在她眼前被高高举起，就在自己的头顶上搁放着投射的那一片阴影都能盖住她这个人，。 她反应过来，连忙让男孩放手：“不用了不用了，还是我来拿吧。” “走吧。” 他挺着背，薄唇紧抿着直视前方：“别耽搁了。” 来来回回折腾了叁次才彻底搬完。 他帮着把那些笨重的行李扛回了房间，孟江燕则拿着那些生活物件。 刚开始她还挺担心男孩会太过吃力，后来才发现江游是真有力，就这样沉着气来回跑了叁趟也没哼声说辛苦。 东西搬完后就得孟江燕自己一个人收拾了。 江游同她说起房间里这些电器的用法。末了还补充一句：“我住在你隔壁，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