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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凑近,在他看不到的背面无意识抓紧门板,“是不是很贵重?” 谢蕴注意力放在他自个儿眼前的东西上,回应难免有些漫不经心,更别说送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定了意思的,无需置疑。 “戴上了就别去酒吧了,是值点钱的。” 她已经很久没去过,却不愿意跟他说,垂眸盯着那首饰盒子,把每一个雕花篆刻心头。 “哦。” 他没再应声,谭怡人便带上了门,她沉浸在小心思里,自然没注意到谢蕴若有所思的神色,更别说桌子上放着的东西。 那年临近除夕,谢蕴带着谭怡人坐上回哈尔滨的飞机。 两人头半个月就在讲条件,她不愿意多呆,肯答应回去已经是不易,最后谢蕴以高三要提早开始补课为由搪塞住了谢女士,也算给小丫头了个满意,还借机帮她多报了几节家教课。 不过两小时的航程,她居然睡了个整场。谢蕴把手里那本剩了个尾的书看完,又自己译了几页英文资料,回过头发现她还在睡。一时间心里有些莫名,拿出手机静音后,对着那张脸拍了张照,再状若无意地归为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谢家上了年头的祖宅里,经过近一个世纪的变换更迭、修葺改造,如今中式古典的风格为底调,还融了些俄罗斯设计在里面。 谭怡人毫不留情地在谢女士面前说“不伦不类”,连谢蕴眼神示意都不做理睬,果不其然当晚热闹之外听到老太太在房间里跟谢蕴数落自己。 不能叫老太太,谢女士不乐意,她保养得宜,最不想听家里小辈叫她奶奶。 谭怡人擅长扮酷,看起来对此毫不在意,抱着膝盖坐在回廊边的石台上,偷吸一支烟,烟灰都掸在干净的大理石地面,和近百年前那个每每心烦就掸一地板烟灰的男人如出一辙的不道德。 回大连之前,谢蕴走完了所有的礼,祭好了祖宗,亲自驱车两小时,带谭怡人去了趟绥化。 最终目的地是兰青山。 其实他们到的是个傍山酒店,最适宜的22层,一出阳台就看得到兰青山全貌,原始野生绿意盎然,山势逶迤,壮阔之中又带着难以名状的柔意。 她总觉得心安,是真真切切的此间怡人。 开口却说:“你叫我起了个早就为了看这个?” 谢蕴一手轻轻搭在她肩头,仿佛按下了谭怡人那根邪恶的尾巴,还按下了她接下来嘲讽的话。 “这是你的。” 她沉默,空气太纯净,目之所及都是翠毓,任谁心情也要好上几分。 可谢蕴又飘飘然地加上了句,“不久后就会彻底变成我的。” 谭怡人:“你是不是有病。” 后来她高三最末的半学期开学,又是誓师大会又是倒计时,搞的谢蕴比自己当年高考还紧张。正如他所说或者承诺的,那半年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家,要不是被谭怡人撞见几次他开视频跟人谈事情,她都要怀疑这个男人在坐吃山空——吃的当然是指谭耀祖留下的遗产。 那天她模拟考试,学校大发慈悲地免去了晚自习,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家,谢蕴穿着身家居服坐在沙发前看书,要不是身上还背着书包穿着校服,她一定觉得自己是早出晚归工作养小白脸的那个。 虽然眼前的“小白脸”年纪有些大,胜在质量好,也不算亏。 随手脱了外套扔下书包,把他面前的那碗切好的水果拿起来就吃,谢蕴眼神沉沉地望过来,被她一个冷眼飞过去。 “你是干什么的?这么闲。”她窝在沙发一角,冷声问他。 谢蕴翻了页书,那书把他整张脸都挡住,闻言给她点了点封面,谭怡人便看到骨节分明的手指触碰到的两个楷体字:釉刻。 下一秒却伸腿给了他一脚,“我刚答了整天的卷纸,回家还让我猜谜?” “……”被她这一脚踹得莫名,谢蕴不跟她计较,挪动身子靠远了些,“古玩收购。” “哦,倒卖古董的。” 他脑海里不禁浮现鱼龙混杂的古玩市场,脚踩染灰拖鞋手盘劣质蜜蜡,一边说话一边剔牙,“您擦眼睛瞧好,这可是缅甸老坑翡翠,三百真不贵。” 开口还是放弃解释,“对。” 她把盘子里的水果吃了个精光,叉子丢进去叮当一声响,再放回茶几上,谢蕴挪开了些眼前的书,旁观全程。 “这个镯子……”她晃了晃左手腕,纤细的腕间挂着抹清透翠绿,“我只戴了一个。” 谢蕴了然,她每天要上学,右手不方便,“嗯。” 想了想又加上句,“另一只收好了,将来可以给你女儿戴。” 她忍不住发笑,勾着嘴角又带着点嘲讽,“你想多了,我讨厌小孩。” 他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那你应该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谭怡人反应了几秒他话里的含义,理解过后又伸腿踹了过去,因为谢蕴躲远,她便凑近了些。 男人低声呵止,请求休战,“停。” 她扯了个抱枕靠在沙发里,微不可见地打了个嗝,刚刚一口气吃了太多水果,亟待消化。 旁边又传来他的声音,“谭怡人。” 她应和,“嗯?” “你刚刚吃水果的叉子,是我用过的。” “……” 客厅里一时沉默许久,直到谢蕴已经又拿起了书继续看,她却起身穿上拖鞋,转而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手脚并用地招呼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