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页

    “二十号C城会降温,提醒你多穿衣服注意防寒。”刚接通,何忘川温和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来。

    简小从笑了笑,边用脑袋和肩膀夹住电话,边艰难地从牛仔裤口袋里大力掏钥匙,“知道了。”

    “别老吃泡面和火腿,没有营养,我在网上查了一下,C大二食堂的伙食最好。”何忘川在电话那边一边紧紧盯着自己电脑的屏幕,一边拧眉安排简小从的生活起居。

    “喂,我哪有吃泡面和火腿?我最近大鱼大rou吃得很好。”诧于何忘川惊人的“千里眼”,简小从刚从裤子口袋里辛苦掏出的钥匙又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地上摆了两只装满泡面的袋子,简小从一边应付着电话里的何忘川,一边在购物袋里翻找着钥匙。

    “国庆节我们就能见面了。”何忘川声音里流露出无比的期待和喜悦。与此同时,简小从的眼睛里却突然出现一只陌生的勾着她家钥匙的手,她蹲在地上顺着手的方向抬头,迎上的是一手闲插在灰色休闲裤口袋里穿白T恤的沈自横。大概是碍于简小从还在打电话,他礼貌地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歪了歪头,示意简小从接钥匙。

    愣了半天的简小从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接过钥匙的时候点头表示了谢谢,又继续应付何忘川的攻势去了。沈自横在原处站了一会儿,目光掠过地上满满的两袋东西后,忽然无声地弯起唇角,转了身朝自己屋子里走去。

    终于打开了宿舍的门后,何忘川的电话也总算是挂了。一个人在外生活了近一个月,简小从觉得独立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除了要自己手洗衣服常常让她感到烦恼之外,这自由自在的生活其实还是让她很满意的。

    日子总是过着过着就开始不太平的。

    这天中午,简小从刚下完文学理论课就被艺术系主任一个电话直接叫到了办公室,心知不是什么好事,简小从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直奔主任办公室。

    待得进了办公室,还没把屁股坐热,系主任就把一沓资料扔到了简小从面前,“这是沈自横的资料。”

    简小从抬头看见梅主任双手在桌前交叉,腕表锃光瓦亮,一如他凌厉的目光,吓得她小小声的问,“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眉峰蹙起,梅主任语重心长地说,“小简啊,艺术系有个情况你可能不清楚,这位特聘讲师沈自横……一直是我们比较头疼的情况。”

    “怎么?”简小从的脑海里又不自觉的浮现出那张祸害众生的脸,她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很好的。

    “哎。”梅主任叹了口气,“国庆以后,学生们就要开课了,据很多老师反应,去问沈自横电话和地址的学生……不少。你要做好预防工作,喏,这是往年的材料,你仔细看看,其他的,我就……不细说了。”

    简小从没有想过自己是以这样一种方式了解沈自横的,她更没有想过,沈自横,会是这样一个人:在C大任教两年,与五十多名女学生关系不明,先后有八名女生曾为其自杀,多次留宿女同学在其宿舍过夜,是艺术系重度危险人物。

    然而,沈自横还一直留在C大任教的原因那一栏上,只留了四个字:背景不凡。

    好一个“背景不凡”,简小从盘腿坐在床上,郁闷的把那堆材料推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脑子里又不自觉的闪出沈自横的脸,然后那张脸又突然变成大灰狼的样子。于是,在简小从仅有的二十二岁年华里,第一次开始害怕一个人,倒不是怕大灰狼吃了自己,关键是,她手上带的一百二十二名学生里有八十三名女生,这学期,那三个班都有沈自横的绘画课。

    想到开学时那群女生围着自己打听沈自横消息时的壮观景象,简小从忽然觉得自己任重道远,前途未卜。

    第二场

    可幸的是,国庆先来了。国庆来了也就意味着,何忘川要来了。

    国庆节的前一天,简小从一大早就去C市机场接了何忘川。初秋的天气,何忘川一袭白色衬衫黑色西裤,高高的挺拔的身材在人群中格外好认,简小从习惯了先在人群里发现他,也习惯了站在原地招招手等他在往来的人群里找到小小的并不好找的自己,习惯看他找到自己后眉头舒展着朝自己微笑走来的样子。

    三年多,她习惯了何忘川所有无微不至的好。

    在简小从还迷症于那些已然逝去的岁月片段里时,何忘川有力的臂弯已经准确的拥住了简小从,低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鼻子,何忘川的声音闷闷传来,“真的好想你。”哪怕是已经抱着你。

    身高的差距使得简小从的脑袋被迫抬起,下巴紧紧的硌在何忘川特意垂下的肩膀上,她笑着拍他的背,豪迈而又温暖地说,“我请你吃饭好了。”

    何忘川仍是不放手,没有听到简小从同样的回答他有些失望,只能靠这样的拥抱来确定她的真实。于是,在偌大的人影幢幢的机场大厅里,这对情侣就这样突兀而又和谐的相拥着。

    何忘川并不是一个热衷于制造惊喜和浪漫的男人。比如这次的到来,一个月前他就对简小从打好了招呼,一个月前,简小从就计划好了何忘川到来之后两个人的行程:去C城最有名的火锅店吃火锅,然后去C城最豪华的电影院买两张电影票,看一场简小从早就在迅雷看过的爱情电影,最后,回家。即便如此简单,简小从仍然觉得幸福而又满足,那是一种安逸的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