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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你这大好年纪,别耽误了自己。” 程倩垂下眼,刚弄到好的头发瞬间又落了下来。她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帆布包,陈安如果稍低头就能看见,包带上刚刚出现的几滴湿润的水渍,只是程倩没再给他细看的机会,蓦地将冰粉塞到他怀里,而后飞快地转过身跑走了。 陈安端着两碗冰粉,莫名觉得有些烫手。 贺璞宁沉默地站在二楼窗台,见程倩的身影逐渐走远了,才走下楼去厨房热菜。 他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陈安依旧抱着冰粉在门口发呆,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陈安的脸上,显得表情有些恍惚。 贺璞宁脚步顿了顿,才喊了他一声,吃饭了。 陈安这时哪儿有吃饭的心思,倒是想起来自己怀里的冰粉还有贺璞宁一份,他才坐到饭桌前。 贺璞宁依旧不肯吃,只安静地夹着面前的炒菜心。陈安独自一人干掉了两大碗。他心里塞着事,冰粉是什么味道也没尝出来,囫囵地大口大口往里吞,凉得胃里直犯酸水也没停下勺子。 那天的事情过后,程倩再没来过,面馆又恢复了往日的原样。陈安照例去菜场进货,只是那个小小的水果摊不见了。他无意间听见旁边的摊主说,张姐似乎帮着程倩在县里盘了个店面,要进城做买卖了。 那人依旧对着陈安打趣,说他白捡了个便宜的驸马爷,马上就能跟着住上县城的大房子。 “别瞎说。” 陈安头一回严肃了脸,“我跟倩倩什么都没有,不要坏了姑娘家的名声。” 这事儿眼看着就要这么翻篇了。 那天上午陈安正埋头擦桌子,眼里却突然飘进了一片素色裙摆。 他抬起头,门口站着的不是程倩又是谁? 陈安动作一滞,程倩今天扎了马尾,辫子落在背后,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比之前显得干练了不少。她眼睛里带着一点红,还有些没消掉的肿,看上去像是哭过。 “倩倩——” 陈安才刚喊了个名字,立刻被程倩打断了。她几乎是有些唐突地抓住了陈安的胳膊,说:“哥,我不介意。” “什么……?” 陈安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云里雾里,他看着程倩用力抓着他的那只手,电光火石间,脑海闪过那天他对程倩说的话。 陈安的脸立刻燥红了彻底:“我,我不是说那方面的事儿!” 程倩表情微愣,手指顿时失去了力气。陈安立即站稳了,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稍稍拉远了两个人的距离。 “倩倩,我也不知道你看上我什么了。” 他的语气满是歉意,开始不停地数落自己的不是,“没文化,没出息,也没钱,连个正经住所都没有。” 程倩却只安静地听着,半天没出声。 陈安自讨了个没趣,忽然开始懊悔自己不会抽烟,哪怕只叼着假模假样吸两口,兴许也能缓解一下此刻复杂的情绪。 再开口的时候,陈安嗓子有点哑:“我听老刘头说你去县城开水果店了,挺好的。到城里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在我这儿浪费时间,真的,不值当。” 程倩看向他,眼角隐约带着湿润:“陈哥,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问你一句话。” “你对我,有没有过……” 陈安愣愣地看着地板,过了许久,才很缓慢地摇了一下头,说:“对不起。” 程倩咬着嘴唇,只是那滴泪终究没有落下来。再抬起脸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往日恬淡的笑容:“是我该说抱歉才对。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傻话,你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陈安立刻说,“比我强的男人多得很,等你找到了如意郎君,哥绝对包一个最大的红包,让我们倩倩风风光光的。” 他只是一株无用的杂草,程倩没见过春天,才把他误当成了将要盛放的蒲公英。 送程倩坐上了公交车,陈安返回到店里,发现贺璞宁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正一言不发地站在柜台边上看着他。 陈安很快掩饰了自己的情绪,状似轻松地道:“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今天不去楼上躲着了?” 贺璞宁早在楼梯拐角躲着听完了全程,只问他:“她以后,不来了吗。” “怎么,你还想吃人家的东西?” “我才没——” “没啦。” 陈安重新拿起桌上的抹布,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以后想吃也没啦。” “没了这个,说不定还有下一个……” 贺璞宁撇过脸,别别扭扭地。 “老惦记着外人干什么,跟我啃大白菜还委屈你了?” 陈安不满道,“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真的没了?” 贺璞宁仍旧迟疑地问。 “没了。” 手下的动作停顿片刻,陈安几乎是自言自语般地说了句,“以后…… 也没了。” 第11章 这天矿区不用上工,面馆难得有了空闲日。贺璞宁头天晚上被陈安拉着练习和面,胳膊酸得简直要抬不起来,他特意关了早起的闹钟,准备给自己好好放半天假。结果天才刚刚亮了点白, 窗帘便被人毫不留情地用力拉敞开了。 陈安早已穿着整齐,神清气爽地站在床前。 “醒醒,起床了。” 他拍了拍贺璞宁的脸,“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陈安才刚刚洗漱完,指尖还带着未褪去的凉意。贺璞宁被他拍了几下,连眼睛都没睁开,反而顺着这舒适的温度下意识地蹭了蹭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