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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来的那个身影有些尴尬地停在了原地。他似乎并不擅长分别这件事。陈安呆立了一会儿,像是努力要找点事情做似的,总想着给贺璞宁再准备些什么。 只是他环顾一圈,才发现贺璞宁好像什么也不缺。 贺璞宁望着他的背影,还是忍不住说:“不忙的话,陪我坐会儿吧。” 陈安的脚步瞬间定住,他望着贺璞宁,表情迟疑了一下,最后犹豫着坐在了沙发上。 “你这几天,好像有心事。” 见他坐下后,贺璞宁问道。 “没…… 没吧。” 陈安躲闪着,语气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贺璞宁静默不语,空气里却仿佛有什么声音在低声响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紧张。 陈安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自己逐渐开始上升的心跳。 贺璞宁侧脸看向他:“那天晚上我说的话,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他们两个好像坐的有些太近了。肩膀触碰到的地方传来摩擦的暖意,是来自另一个人体温,带着说不出的热度。 陈安像是进退两难的,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他这几天其实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将面馆拆迁的事情告诉贺璞宁。 虽然房产证上写的还是他的名字,但当年分明是贺璞宁买下了那个地方,他才得以将面馆继续保留下来。 陈安本打算着,等自己攒够了钱,就存到贺璞宁当初给他的那张卡里,带着房产证一起,告诉对方当年的真相。到时候不管是贺璞宁记不记得起来,或者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选择接受,也算放下了心里的牵扯。 如果运气更好一点的话,或许…… 或许他能够留得再久一些也说不定。 只是却没想到在他马上就要坦白的时候,却出了这种意外。所有规划好的想法全都被打破了,只剩下措手不及的茫然。 陈安越想越乱,喉咙仿佛被卡住了似的,半天没有回贺璞宁的话。贺璞宁却只当他默认了,心底越来越堵,又有些莫名的委屈和恼怒。好像一场比赛还没开始,他就提前被判出局了一样。 “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安心住着,不用有什么负担。” 贺璞宁低声说着,有片刻黯然从眼里一闪而过,“有什么事情需要,可以随时跟我打电话。” “嗯。” 陈安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只得顺着他的话点点头。 想了想,贺璞宁又补充了一句:“没事也能打,我也不是那么的忙。” “…… 嗯。” 两个人就这么尴尬地一问一答,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心事。 陈安抓着沙发的手指越来越紧,他艰难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贺璞宁每开一次口,他的心脏就跟着猛跳一下,唯恐自己的秘密被察觉了一般。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再把人放在小火上慢慢地熬着,说不出的难捱。 终于,客厅的挂钟发出准点报时的声音,指针悄无声息地走向了十一点。 陈安怔忡地望了一眼,那钟声像是重重地敲在了他的心上,如同掉进干枯草堆里的一颗火星,把他整个人都点着了。 突然间,他像是下了巨大决心般地抬起头,重新看向贺璞宁。 “这次出差大概去多久?” 他蓦地问道。 “不确定,快的话十几天,慢的话估计小一个月。” 陈安的手心已经满是汗,眼神却定定地望着对方,不再有一丝的躲闪:“…… 等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客厅只开了一盏暗黄色的顶灯,窗帘没有完全合上,洒下一片若隐若现的阴影。 贺璞宁望着他的眼睛,总觉得外面看不见的星星都藏在了里面,带着说不出的光亮和湿润。 “好。” 贺璞宁回答他,“等我回来。” 陈安仿佛被这四个字猛地烫了一下,瞬间从沙发上站起身——“没什么事的话,我…… 我先去洗漱睡觉了。” 贺璞宁却没立即回答他,而是叫住了他的名字:“陈安。” “嗯?” 身后难以忽略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陈安的声音在发抖,那目光像是带了灼热的温度,烫得他浑身不自在,甚至已经快要站不稳了。 “等我回来。” 他听见身后的那个声音道,“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第69章 作者有话说:可听到雷声隐隐 可感到夏日来临 矿区和北京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但因为没有通高铁,所以只能开车过去。 这条路上常年跑的都是载满石子和煤矿的大运车,轮子都要有一个人那么高。行驶在这样的运输车道上,他们不敢开的太快,只能慢慢腾腾地绕着环山公路一点点往前挪。 太行山腹下,高架桥跨过一座座平静老旧的村庄,矮小密集的平房像散落的电路板,一块一块摊在山间的缝隙里。 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好,早晨到现在大雾一直没散,天空和山脉连成一片阴晦沉闷的深灰色。乌沉沉的云层混着水汽压下来,像是故意拦着不让车队往前走似的,让人的心情也莫名跟着堵得慌。四周寂静无比,只有山间偶尔传来一两声雷鸣般的闷响。 岳哲从小在城市长大,这种山区也是头一回来,听到这些声音半是好奇半是担忧,不禁开口问道:“是不是要下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