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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蔓萦死死地盯住窗边花瓶里一朵枯萎的花,她甚至觉得,自己和许多天妖一样,都是依附在花朵上求存的虫子,一边日日哀叹着花之凋零,一边吸食着花的生命求存。 还没打呢,就都逃成了空城,父王……您到底在想些什么? “东都的意思呢?” “直到最近三天的信鸟来报,东都依然没有发兵的意向。”卫队长咽了一下,道:“容属下直言,在公主和安殿下来南都之前,东都还可能来驰援,现在……不一定了。” 姬蔓萦呆呆地坐了下来,姜家当然不会来,只要她和安铭死在南都,姜家的第一储位就会在危机之时登上帝位,就算活不了太久,禹都的大局也都定了。而她姬家,南都是她姬家的发源之地,真的要在这个雪季……彻底绝了根吗? 纵然是自幼生活在眼界最高层面里,直接面对来袭,姬蔓萦还是感到了一阵无力……指挥军队,绝不是她擅长之处。 想到这,姬蔓萦转头盯着南门外冲天的火光,不知为何心头浮起一个名字,转而问道:“安铭一行出城了吗……我是指,跟他在一起的白师还在南都吗?” “啊?”卫队长听到这,颇为讶异道:“公主要任用一个指导师?她虽有些急智,但这样的场面恐怕……就算最后南都守不住,我等护卫公主撤回南都还是绰绰有余的。” “白九婴……我日前越想越不对,安铭能第一时间换车劫持我,多半是得了她的授意,而且就在那之后,我们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是步步受制,在兽人的割据城里根本不敢有任何异动。”姬蔓萦莫名有些心惊,说道:“最后分手的时候,她跟我聊了一阵,关于时局,她很有一些看法……我在想,如果我们诚心邀请她,会不会?” “公主,这不妥,”卫队长反对道:“我们没有任何援兵,如果兵权交到她手里,我怕她会带着安氏储君弃城。” 姬蔓萦摇头道:“不,从军演上看,她这个指导师求名心很重,也许会主动找过来。如果一个时辰内她主动找我来要兵权……我就姑且当做是南都的一丝生机,我愿意赌上我族在南都最后的尊严。” 姬蔓萦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弃城的余地,一旦弃城,就算平安回到禹都,南都之失,她的地位在资本和舆论上也会受到重创,日后想必也是无缘帝位。 而安铭不同,南都不是他的势力,失陷也罪不在他,而安夫人也可能是听到了风声想让安铭提早走出南都这个泥淖之地,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的就是安氏了。 姬蔓萦心如乱麻之际,卫队长忽然听到外面一丝异动,拔剑把姬蔓萦护在身后,大喝一声—— “谁!” 窗外一动,逆着冲天的火光,从窗户外笨拙地爬进来一个人,见了这架势,不好意思地敲了敲窗棂。 “天还没亮就来打扰不好意思啊,这城主府外面把得死紧不让进,我只能翻墙进来了,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早饭都还没吃吧?队长给我煮碗面去,我们边吃边谈正事。” 第三十四章 谋 “如果我把调动二十万大军的军权给白师,白师能力挽狂澜吗?” “我不能保证,毕竟我不擅长守。” “你必须做到,今日之后,丢了南都,我也就丢了竞争帝位的资格,而丢了帝位的我,不介意陷在泥沼里之后再拖一个下水。” 谈判并没有耗多久,姬蔓萦明确地放了狠话,尽管缺乏全局观,有病急乱投医之嫌,但这个决定很果断。 她如果自己丢了姬家的源地,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掐断安铭坐收渔翁之利的可能,毕竟南都的军权实际上掌握在这个年幼的小女孩手里。 狠毒,果断,头脑清晰。 白婴不敢轻视姬蔓萦放的狠话,小孩子的耐性差是很普遍的现象,万一她最后疯了让二十万大军都来追杀安铭,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不过我来之前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动静,禹都那边早就有了弃城的准备,所以整个南都几乎没有可用的将领。我想问的是,公主愿意为南都赌到什么程度?” “丢了南都,蔓萦宁愿死。” 白婴一拍掌,唇角微扬:“那么废话就不多说了,召集所有能传话或者还没有任务的将领,同时准备四样东西,内外城最详尽的地图,常驻布防图,兵力报表,和——发号施令的印玺,然后我趁这段时间去城楼上看一圈,回来之后我要看到一切都准备好。” 卫队长一度觉得姬蔓萦可能是疯了,但在看到姬蔓萦毫不犹豫地听从了白婴的要求时,他并没有阻止。 卫队长想起在天妖内部有一种说法,纯血统的天妖,会随着代代更迭无限脱离了凡俗形态,从而有一些先代天妖所不能有的优势,譬如男性天妖身体素质的不断强大、对疾病的抗性等等,而女性天妖的进化方向有一些诡秘,甚至有传言说幼生的女性天妖有预言能力,她们下意识坚持的一些东西,往往是很有深意的。 潘多拉有一种传说,天妖的最终形态,是近神形态。 而在白婴的一步步分析下,卫队长心头的疑虑正在飞速散去,他看到白婴这个人在进入分析状态时,表现出来的冷静、精密,如同身经百战的将领,能捕捉到每一个细节。甚至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和其他将领们就像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学生,坐在讲桌下听一位资深的教师在授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