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可怜小女孩
邓瘸子在村里也算家喻户晓，不对，贴切点说是臭名昭著。 一辈子喝大酒，四十多岁喝成脑血栓，去年就生了极乐了。 但他还留下妻女呢，怎么能卖房子呢？听到父母的讲解，夏秋才明白情况。 那死鬼邓瘸子，生前就知道喝大酒，农活干的不行，也不出去打工，在村里自然属于最穷的等级。 为此，他经常借钱，人死了还留下一屁股债。 当然，大家都知道他的情况，怕瞎钱，借给他也是出于同情，自然没人敢多借，最多也不过千八百块，但架不住他借的多。 现在只剩下老婆和女儿，这娘俩家里地也不多，生活也困难，还总有上门要钱的，所以他媳妇一心想要逃离。 邓瘸子一死，他那刚上高中的女儿就不读书了，这是邓瘸子老婆的主意，让她回来找婆家。 据夏秋父母说，把闺女嫁出去，她就准备改嫁了。 夏秋虽然忍不住感慨，但并不觉得奇怪。 在农村，重男轻女现象还是很严重，很多人都觉得供女儿读书是纯浪费钱，到年纪就想嫁出去。 想起邓雨那孩子，夏秋印象有些模糊了，毕竟接触不多。 但他知道，小丫头长的挺好的，就是家里穷，导致有些自卑，平日里在村里走路都是低着头的，也不习惯和人交流。 但据说脑袋不错，学习挺好。 虽然没达到夏秋这个级别，但在很多女孩子中却算是非常不错的，还能考上县里第二好的高中呢，殊为不易。 当时邓雨考上高中的时候，她爸妈就不想让她去，因为得花钱嘛。 邓雨急的哭得稀里哗啦，最后左邻右舍实在看不下去了，给这孩子凑了学费，才上了高中。 但显然，最后还是没逃托辍学的命运，用农村的话说，父母没正事，把孩子给毁了。 就连夏秋都听父母感慨过，邓雨这孩子投胎到老邓家，也是老天瞎了眼了。 “爸，咱先去邓瘸子家问问，看她们房子卖不卖。”吃完饭，夏秋说道。 夏父点点头，房子是关键，爷俩随即出门，来到村最后一排的邓瘸子家。 欢山岭不富，但铁大门、砖瓦房和用砖砌成的围墙也已经是各家各户的基本配置了。 可邓瘸子家，还是木头大门，土房，院子里唯一带铁的就是一个老旧的大二八自行车。 虽然感慨穷困潦倒，但夏秋觉得也好，这房子推平盖起来，倒不浪费。 一进门就是厨房，此刻雾气缭绕，一个单薄的身影正蹲在灶坑前添着柴火，眼睛盯着灶坑，似乎在想着什么，连进来人都没有听到。 “邓雨，做饭呢？”夏父笑着招呼一声。 “呀！”邓雨一惊，站了起来，看清夏父，才叫了声：“大叔！” 夏秋这才看到邓雨，很单薄的身材，身上围着个老旧的围裙，梳着单马尾。 五官端正，长的也精致，清纯的脸蛋上挂着淡淡的忧愁。 见惯了酒吧里的浓妆艳抹，此刻夏秋觉得分外舒适。 莫名想到那句歌词，素面朝天，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 “你妈在家呢吧？”夏父问。 邓雨点点头，这才看到夏秋，但只是看着，也没招呼，因为她没和夏秋说过话，知道按道理应该叫声哥的，但毕竟没喊过。 夏秋冲着她笑了笑，然后跟着父亲进了屋。 “嫂子在家呐。”邓瘸子比夏父大，只是结婚晚，所以孩子才比夏秋小，夏父自然要喊一声嫂子。 “啊兄弟，你咋来了，快坐。”邓瘸子的老婆看到夏父进来，也很惊讶。 “大侄子回来啦，快坐吧。”看到夏秋，女人又客气一声。 夏秋叫了声大娘，坐在了炕上，夏父道：“嫂子，我来是问问，你这房子是不是打算卖啊？” “对啊！我想着等邓雨结婚了，我就卖它，咋了，大侄子又要结婚啦？”邓瘸子老婆看向夏秋。 夏秋一旁汗颜，往我伤口撒盐啊？ 夏父笑着摇摇头：“不是，但我们打算买，想问问你合多少钱卖。” “多少钱呐？啊，那个，五万呗。”女人道。 “五万？嫂子，这个价可太高了。”夏父哭笑不得道。 “那咋高呢？我听说了，老刘家那房子就卖了五万呢。” 夏父强忍着笑道：“嫂子，那不一样啊，人家那是瓦房，还有院墙，你这块说白了，房子不值钱了，就是个院子钱。” 被夏父戳破小心思，邓母也不难堪，道：“那你能给多少啊？” 夏父想了想，道：“嫂子，说实话，你这撑死了就值两万五，要是别人来吧，可能还觉得你急着出手，得压压价，但你们娘俩不容易，我也不能做损，我就给你两万五。” 这个价格，夏父来之前倒是没和夏秋商量，但对于父亲自己直接做主，夏秋也没意见。 没错，价格应该能压压，即便不能压，也得要个谎。 但这种买卖技巧，在这里就不适用。 不是说不好用，可能效果很好，但确实如父亲所说，算计这娘俩，有点损了，实在不能干。 邓瘸子老婆思考了起来，不过是故作犹豫罢了。 这时，吱呀一声，门开了，本来在厨房做饭的邓雨进来了。 显然，她听到了里边的交谈内容。 夏秋和夏父看到邓雨进来，都以为她要说什么，但却发现她只是站在门口，看着母亲。 只是很短的时间，夏家父子就发现邓雨眼中有些湿润了。 “行！两万五就两万五吧！” 女人开口了，与此同时，夏秋就见邓雨唰的一下两行热泪流下！那一瞬间，夏秋只觉无比愧疚。 感觉自己就像个趁火打劫的，趁着人家要散了，来买房子。 深深的罪恶感瞬间袭来，夏秋甚至不敢再看邓雨的目光。 邓家要家破人散了，自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么？ “诶呀闺女，你咋哭了？” 夏父看到邓雨流泪，也有点慌神。 这闺女属实可怜，他也于心不忍，但这房子终究是要卖的，谁买都是要卖，自己给的价还不低，所以夏父不打算停下自己的计划。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