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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行的人站成一列列。人群中的氛围沉寂到令人窒息,只偶尔传来几声压抑到极点的抽噎声,但又很快消声了,只自己默默垂泪。 自席衍决定离去后,姜艾不哭不闹,安静地帮他收拾起了行李。而且她家中还有父亲也要一同前去,这几日姜艾轮番在席府与姜府之间打转,自己也累坏了,只在今日才歇下来。 她静静地站在人群之中。正在这时,肩膀处忽然被拍得一痛。 七月走了过来,与姜艾站在一处。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致意,又沉默地依靠着。 唐七月也是来送行的。她昨天夜里哭了一宿,直到力竭才睡。顶着红通通的眼眶,她匆匆来送别衍表哥。 眼见一个又一个人影经过自己身边,却又毫不驻足地渐行渐远,变成一个个小黑点,最终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内,七月一个颤抖,身体不受控制地动起来,终于忍不住想追。 可还没动作,就已被姜艾制止了。唐七月欲言又止,频频回望姜艾。 姜艾将唐七月的手按得更紧了,把自己和七月固执的留在原地。她绷紧了下颔,显得冰冷到近乎无情。 唐七月也只是一时头脑冲动,此时也冷静下来,懂事地留在了原地。只是实在忍不住了,她回首趴在姜艾怀里呜呜哭着。 唐七月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泣音,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他们……会回来的吧?” 姜艾心中陡然一痛,在战场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席衍可能会浑身肆意流淌血液,可能会永久地躺倒在肮脏的尘污里……只是这样一想,她就觉脑海里骤然像被重击般疼。 可纵然这样,姜艾也不能制止。她只能沉着声音像在安慰七月也像在安慰自己:“会的,都会回来的。” 姜艾静静地恒久着站着,像是一座没有知觉的雕像般。双眼一直努力地张望着,此时终于开始泛起无法忍受的酸意,可她眨了眨,也没有流下眼泪。 终于轮到席衍离开了。眼见身旁黑影就要离开,姜艾终于忍不住豁然抬头,远远凝望向他。 席衍也正好看了过来,两人视线隔空相望。他望着姜艾满含悲意的双眸,知道她心里在痛,也知道姜艾为了让他安心离开在忍着痛。 于是席衍也装作不知道姜艾在忍,只在纵马向前时,唇形微动,显示出几个字:“等我回来。” 姜艾无声地点了点头,视线追随他而去。直到队伍消失在路的尽头,再也望不到了,才泪盈于睫,眼泪扑簌簌地滴落,仿佛不断的线一样一直流着。 姜艾忽然动了。她拖着七月坐回了马车,用帷幕挡住了一切。 天渐渐黑了下来。 与姜艾互相安慰交谈后,唐七月默默回了唐府。 她走在路上,仍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白天里,她和姜艾一起祈福了好久,就盼着衍表哥他们这一行能够平安归来,顺顺利利地打败燕族,捉李文恒回来。 一想到李文恒,七月的思绪忽然涣散,想着想着,她就不由想起了李文忱。 自李文恒将他刺伤后,他就一直下落不明……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因为他的消失,好不容易安稳一点的朝廷又有些乱了。 你到底在哪里呢?怎么还不回来,是伤的太重了么?不会是……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唐七月呼吸陡然一促,面色发白,手揪紧了衣服下摆。但是没注意力道,指甲忽然扎到了手心。 疼痛陡然刺激了唐七月,她这才回过神来。不对啊,她都跟李文忱没关系了,干嘛还要担心他啊。 不能再关心他了。唐七月猛然摇了摇头,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快速跑回了屋中。 谁知刚进屋,还未点灯,就忽听有人在身后道:“七月小姐。” 唐七月心下一惊,身体骤然绷紧。以极快的速度转身后,她双眼陡然大睁:“你,你怎么在这里?” 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文忱身边的大太监。 大太监苦笑地指了指榻上,那里正躺着一个人影,帘子遮挡地看不见脸,但是唐七月一看身形便知,那人定是李文忱。 大太监躬身解释道:“七月小姐应该也听说刺杀的事情了吧?太子身受重伤,急需一个地方歇息。” 他伤的很重?唐七月心中思绪急转,然而面上还是强硬道:“那也不能在这里,你们随便去哪里都好。” 大太监脸上出现哀求:“七月小姐,太子现在不便挪动。” 这……唐七月心中犹豫了瞬,还是想拒绝。 大太监继续求道:“而且李文恒虽然逃了,但京城中还不知有多少他的手下藏在暗处,万一被他们发现了踪迹,那太子就真的危险了呀。” 以太子的身份,实在不能落于他们之手,所以大太监带着李文忱东奔西藏,处处小心不留踪迹。 可是李文忱毕竟身受重伤,他呼吸越来越微弱,不能继续藏在偏僻角落,急需一处地方安置。大太监急了,顾不上许多,忽然想起之前太子经常来唐府与唐父商议事情。 虽然唐府上下也不待见李文忱,但是大太监知道他们足够信赖,不会对太子不利。而且谁都知道太子与唐府闹翻了,三皇子的那群手下应该也不会想到太子会藏身在这里,所以才紧急来到了这里。 唐七月虽然内心依旧不情愿,然而她也知道太子的身份有多贵重。衡量许久后,最终决定道:“那等他醒了,你们必须尽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