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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默想了想,又绕到窗下,再敲了敲,低声道:“前头是我错了,向你赔个不是,你大人有大量,且宽恕我一回,如何?” “世子言重了,我不敢当,你没有错。”谢云嫣淡淡地说道,语气间也不见得有什么不悦,甚至她还轻轻地笑了一下,“ 你如今是燕王府的世子爷,尊贵不同凡响,和小时候的阿默早就不同了,是我不该强求。” 李子默温和地道:“我和小时候并没有差别,嫣嫣,你是我的至亲,原来是,现在也是,你还记得吗,谢叔叔刚走的那一年,你生了重病,我半夜背着你去城里求医,我们没有钱,我跪在医馆外头给大夫磕头,把额头都磕破了,人家才肯出手帮我们,我生平轻易不折腰,只有为了你,我什么都能豁出去,这份心意至今不变。” 谢云嫣沉默了一下,慢慢地道:“是,我记得,你曾经对我很好、很好,我一直都记得。” 李子默接下去道:“其实那时候我心里愧疚,怪我自己没用,让你吃了很多苦,我对自己说,我只有嫣嫣一个人,嫣嫣也只有我一个人,我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嫣嫣过上好日子,你看,如今我们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却闹得背心离徳的,岂不叫人心痛?” 明知道李子默说这些话是为了哄她,谢云嫣也却不过情面,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阿默,过去种种,孰是孰非我们不去说它了,我对你没有怨恨、也没有情意了,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此便罢了。” 李子默见说不动谢云嫣,有些急了起来:“我都这样陪罪了,你还不依不饶的,也未免过了些,我算是明白了,你竟是个狠心绝情的人,难怪了,连自己的亲娘都不顾,温夫人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在父王面前告状,惹得父王动怒,把温夫人送到净心庵去苦修,你谁也不亲、谁也不爱,莫非要做到众叛亲离才肯罢休吗?” 谢云嫣语气不变:“哦,你今天过来,是替别人来抱不平的吗?” “那也不是。”李子默的语气又和缓起来,“阿眉过来和我哭诉,哭得怪可怜的,温夫人前头被父王责打,伤得不轻,又在净心庵吃了苦,如今病得很重,我实在不忍心,但父王只说温夫人对你不好,该有此惩罚,叫我不要再管,我想着,你们毕竟是骨rou至亲,能有什么隔日仇?我知道,你是怪我平日对阿眉关爱太甚,故而心生嫉妒,这才迁怒到温夫人身上,不是我说你,是你狭隘了,我心里的人始终是你,你无端生事,实在不值。” 隔着窗,谢云嫣也不急,她好像在屋子里走动了一下,悉悉索索地不知道在做什么,一边慢悠悠地道:“那依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李子默放低了声音:“我知道你一惯会哄人欢心,父王素来疼你,你去父王面前替温夫人求个情吧,放她回来,省得阿眉成天牵肠挂肚、以泪洗面,你们母女也能得团圆,岂不美妙?” 冷不防,窗子打开来,谢云嫣端着一盆水泼了出来,“哗啦”一声,正正地泼在李子默的脸上,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去你的美妙!”谢云嫣凶巴巴地道,“你快给我滚,找你的阿眉卿卿我我去,别在我面前显摆你的情深意重,没的叫人生厌!” 李子默已经是第二次被谢云嫣当面泼水了,上回还只是一杯茶,这回干脆是一大盆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把他瞬间淋成了落汤鸡,衣服都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 他气得浑身发抖,怒喝一声:“谢云嫣,你大胆!敢对我如此放肆,当真以为我不会动你吗?” 他激愤之下,握住了拳头,就要闯进屋子。 幸而那边薛氏一家人听到动静,已经赶了过来。 族兄谢敏行虽是个文弱书生,这时候却毫无惧色,箭步冲了过来,拦住李子默:“世子您冷静些,这是我妹子的闺房,您可不能进去,有话好好说,我们大丈夫和姑娘家动怒算什么事呢。” 李子默对谢云嫣还有几分顾忌,对谢敏行那是全然不屑,他一肚子怒气,正好发到谢敏行头上,当下一把揪住谢敏行,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本世子面前张狂,找死吗?” 薛氏大惊,扑过来去扯李子默的胳膊:“世子息怒,小儿无状,我给您陪罪了,您别……” 李子默的身手本来就好,在李玄寂身边□□了几年,如今更是一员悍将,哪里会把谢家老小放在眼里,他不耐烦地抬手一拨,就把薛氏推了个踉跄:“滚开!” 谢敏行大怒,抡起了拳头:“好小子,你敢动手打人!” 李子默冷笑着,轻易抓住了谢敏行的手,用力一握。 谢敏行惨叫了起来。 “李子默!”谢云嫣从房里冲了出来,厉声道,“放开我大哥,不然我去你爹面前告状,叫他揍死你!” 李子默的手顿了一下。 李玄寂素来冷酷严厉,唯独对谢云嫣多有爱护之意,大约是因为她脸皮厚、嘴巴甜,打小就爱往李玄寂身边蹭,蹭出来的情分,这个李子默是知道的,若她真去告状,保不齐李玄寂又要动怒,譬如苏氏就落得那般下场。 李子默犹豫再三,恨恨地瞪了谢云嫣一眼,面带不甘之色,推开了谢敏行。 谢敏行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谢云嫣愤怒地回瞪李子默:“婚书已经卖给你的好阿眉了,我们算是退了亲事,你和我再没有丝毫瓜葛,别上门来欺负我,我属兔子的急了也要咬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