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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这样!”谢云嫣焦急地争辩着,“我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我有什么不懂,我不可能搞混,玄寂叔叔,我、我……” 她终究是害羞,想说的话说不出口,急得两眼泪汪汪的:“我念着一个人,睡着了梦里是他,醒来了心里想的也是他,难道这还不算吗,我心如磐石,再没有更改的可能,您一定要信我!” “不行。”李玄寂终于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我生而不祥,命数带煞,注定一生孤寡,我的亲生父母、养父母皆是因此而离世,与我亲近之人皆不得善终,我不能害了你。” 他甚至微微地笑了一下,谢云嫣从来没有见到他这般温和,仿佛风从林间来,那么轻地拂过她。 “你是个好姑娘,将来必有如意佳婿讨你欢心,可惜却不能是我,你且放心,这一生一世,只要我在一日,便护你一日,许你岁岁无忧,恣意快活。”他如是道。 “可是没有您,我一点都不快活!”谢云嫣握紧了拳头,大声地道,她的神情倔强,一滴泪珠却从眼角落了下来,“玄寂叔叔,您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在这里,就在您的面前,您敢说您无动于衷吗、您一点儿都不在乎我吗?” 她眉目如画、肌肤欺雪,明艳不可方物,如水中花、镜中月,不可念、不可及、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奢望。 “我有罪,不该生此妄念。”李玄寂的声音很轻,仿佛自语一般,他向后退了两步,终于转身,大步过去,跨上了飞廉。 “赵子川。”他一声断喝。 “是。”赵子川飞奔而来。 李玄寂指了指谢云嫣,对赵子川道:“送她回去,好生照顾,她若有不悦,我唯你是问。” 赵子川十分茫然,但还是下意识地应道:“是,小人遵命!” 李玄寂打马疾驰而去,不顾谢云嫣在身后呼喊着他。 “玄寂叔叔!玄寂叔叔!” 那么甜美的声音,无论听多少次,都会觉得身体guntang。是的,他有罪,不该生此妄念,诸天神佛在上,降罪于他一人便好,从此后,他将远离她,不再贪心。 李玄寂一路狂奔,径直回了燕王府,府中的人见他一身湿淋淋的回来,皆是惶恐。 “我要沐浴。”他只是简单地道。 到了浴殿后,他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关上门,脱了衣裳,拎了一桶水,“哗啦”一声,直接从头上浇了下去。 秋意已浓,天气凉薄,那一桶冷水下来,激得他身上的毛孔都竖了起来,他甩了甩头,不够,远远不够,身体热得发烫,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好像整个人架在火上烤,皮rou焦烂、骨头生疼。 一桶又一桶的水不停地浇下去,冲刷着他的身体,他仰起头,近乎自虐地让水灌进口中、灌进鼻子,呛进了肺里,令他几乎窒息,直到最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弯下腰,咳了起来。 咳得那么剧烈,心都要从口里吐出来一般,他捂住胸口,似乎要把心按回去一般,用力地按住了。 大约是按不回去的。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慢慢地站了起来,慢慢地把身体和头发擦干,换上了干净衣裳,当他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已经平静如常,神情冷峻而高傲,依旧是威严无上的燕王殿下。 侍从们觉得燕王今天看过去格外冷厉,整个人都好像从冰窟里出来一般,散发着逼人的寒气,他们低头俯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避得远远的。 李玄寂去了书房,他顺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坐下来,打开一看,才发现是一本《礼记》,他不由地望过去,摆在下面另有一张小书案,她曾经趴在那里抄书,苦大仇深的小表情还历历在目,宛如昨日。 她总爱偷偷摸摸描绘他的画像,被逮住了还要甜言蜜语地哄骗他,她的声音似云朵、似蜂蜜,叫人陷进去了就爬不出来,甜得要命。 李玄寂翻开了《礼记》,手指从上面一个字一个字的摸过去,他表情淡漠,但目光晦涩,思绪都埋在心底,那么深,大约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不可念、不可及、不可思量。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隐约传来了一点吵杂的声音,打断了李玄寂的沉思。 “王爷吩咐过,别进去打扰他,赵校尉,你不如等等,明儿再来。”这是门外侍从的声音,在劝说着。 “我有急事,大哥,急得不能再急,求您通禀,王爷一定会见我的。”这是赵子川焦急的声音。 “我可不敢……” 李玄寂立即开口:“赵子川,进来。” 赵子川匆匆推门而入,跪下了,满面羞愧之色:“小人无能,有负王爷所托,向王爷请罪。” “出了什么事?”李玄寂不动声色,但他拿着书的手却突然抓紧了。 “小谢jiejie大哭了一场,很生气,硬把我赶走了,她说……” 赵子川偷偷地觑看了一下李玄寂的神色,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往下说,“她说有人薄情寡义,伤透了她的心,她如今万念俱灰,要出家去了。” 李玄寂吁出了一口气,气得差点笑了:“嗯?她要出家?她去哪里出家?” 赵子川吞吞吐吐地道:“她自己骑着马去法觉寺了。” 李玄寂面无表情:“法觉寺是和尚庙,不是尼姑庵,不会收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