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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女孩取名为笑笑,只要没有事的时候,他都会嘴角挂着笑,看着那个爱到处乱碰,手短腿短也还是坚持不懈四处乱爬的好奇宝宝。 第一次做小奶爸没有经验,他只能把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全都给了她。 他喜欢给笑笑讲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小故事,喜欢看她笑,每当听到小丫头牙都还没长齐就软软糯糯喊他小七哥哥的时候,他就总感觉一股没由来的被填得满满的感觉。 那是他自有独立意识以来,黑暗中唯一能带给他希望的光。 只有在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真正的,感受到人真实活着的意义。 可直到那一天。 软软乎乎的小丫头被束缚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身体因为药物作用而剧烈痉挛。 她浑身的血管几乎要爆炸般恐怖鼓起,在周围研究员们面无表情的记录中,她流着眼泪,无助地朝他喊着: ‘小七哥哥,笑笑痛,好痛……’ 这一刻,他听到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噩梦又来临了。 不过还是幼孩的挣扎换来的是那些恶魔们毫不留情的毒打,手术台上的女孩此时已经再也发不出声音,年幼的顾白任由着额头的鲜血流进眼睛,他眸底的光亮一点点消失,最后暗彻,只剩灰败一片。 他想,在这个满是恶鬼的地狱,幸福,是永远不会被允许存在的。 逆来的顺受不过是被驯服之后的恐惧,而他依旧可以做之前那个听话乖巧,没有别的心思,绝对服从的实验材料。 但是这一次,他要赌上一切。 …… 第27号是研究所里全部研究员们的重点观察对象,更是负责人亲自关照的实验样本。幼年的顾白没有从那些下属的话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出逃的紧迫也让他没有过多的时间把注意力专注在这上面。 他的笑笑被注射的乱七八糟的药剂越来越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甚至都再也感受不到一开始他与她之间那微弱的一点血脉联系。 “哥哥,我好累啊……” 又一次从疼痛中醒来,对上那张绝望又满是无力的脸时,女孩的眼神有些空洞,“浑身都好痛,也好难受。” 顾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每天都好辛苦,”她突然转过头,看着他,语气很平静,“哥哥……我不想再醒过来了。” 那是女孩第一次对‘死’这个字有了初步的念头。 顾白很惶恐,而内心更多的则是不安和害怕。 他不会忘记那些人对于想要寻死的人会采用什么手段,更何况眼前的女孩还是他们重点关注的目标。 而且。 他垂下眸,他已经在寻找逃出去的办法了。 从前的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害怕最后被那群人抓住而生不如死,所以就自欺欺人,日子浑浑噩噩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他只想带着他的meimei活着离开这里。 不单单是为了再没有痛苦的日子,他也想让她能看一眼,那在永无天日的研究所外,那些外来人所描绘的美好的,幸福的,胜似天堂一般的外面的世界。 星河浮云、高楼大厦、机甲舰艇…… “笑笑乖,笑笑最棒了,哥哥一定会带你逃出去的。”他紧握着她的手,声音艰涩,却又无比坚定。 “努力活下去,答应哥哥。” …… 孩童逐渐成长,然而在一个满是爪牙的地狱,纵使他用尽浑身解数,却也无法在黑暗中寻觅到一点希望的光。 后来,孩童长成了少年,而这一去,就是十余年的光阴。 为了让meimei有坚持活下去的动力,顾白时常会到隔壁的实验区,跟那些被抓来的受害者,从他们那里听到新奇的东西,然后回去再讲给她听。 他会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有很多漂亮的色彩、有花朵、有游戏、还有几个弟弟meimei说的,全星际最好玩的游乐场。 “那是一个所有人都会喜欢的地方,在那里,所有不开心的事情全都会被忘却。虽然我没有去过,笑笑也没有去过,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就带笑笑去游乐场玩,好吗?” 瘦弱的女孩静静地躺在床上,显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针孔和缝合伤痕。 听到他说的话,她点点头。 顾白强扯着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那既然如此,我们再做一个约定好不好。” “我们约定好,不管以后谁成功出去了,不管彼此还在与否,另一个人,都一定会连带着对方的那份快乐一起努力地活下去。” 少女秀眉皱起,“不要……”她摇头,“笑笑,要和小七哥哥一起。” 顾白鼻尖一酸,他眼眶通红地笑着,微微凑过去,声音很小:“可是小七哥哥从来都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啊。” 女孩望着他。 “如果最后小七哥哥没出去,笑笑作为哥哥唯一的亲人,也不愿意帮哥哥吗。” 顾白捏捏她的脸,伸出小拇指,“那我们约定好,如果以后我们没能一起逃出去。独自生还的小七哥哥要把笑笑的那一份快乐一起活下去,独自生还的笑笑也要把小七哥哥的那一份快乐一起活下去。” “我们约定好了,小七哥哥会走遍星际的每一个角落,去感受那些从没感受过的欢声笑语。而笑笑……”他笑着,“只需要努力地活下去,一直活下去就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