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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野微微一笑,满面春风,与早晨疾言厉色怒怼崔树根的时候判若两人。“我睡了一觉醒了,此刻已经解了乏,过来挑点水,你呢?眼睛这么红,一看就是没睡觉,干嘛着急洗衣服呀?” 边野低头瞧了一眼大木盆中的衣服,发现有女人的粉衫,也有男人的青衫,总共有四五套的样子,塞了满满一盆,可见她是把全家的衣裳都拿来洗了。 阿竹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为了洗衣服,只是……我睡不着,躺着难受,就起来找点事做。” “你呀,太勤快了,手都肿了,不要一直被水泡着。我来打水,你赶快冲洗吧。”边野用辘轳摇起一桶水,让阿竹把盆里的脏水倒掉,给她灌满新水,“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水井的?” 阿竹瞧瞧红肿的双手,后知后觉的发现有点疼。“刚才我在村口遇到今日赶驴车的那一位边大哥,他告诉我的。” 边野手上一顿,抿了抿唇说道:“这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姓边,你总是叫边大哥,都不知道是在喊谁。以后你就叫我名字吧,这样就不会跟别人一样了。” “那怎么可以呢,我肯定要叫你大哥的呀。你若是觉得跟别人一样,那我叫你里正大哥吧。”阿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纯真清澈。 边野挠挠头,不知该怎么解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这样叫我。要不,你叫我野哥,咱们村只有我一个人叫边野。” 阿竹脸上一热:“这,不太好吧。” 边野也发现这称呼有点太亲昵了,不合适,赶忙岔开话题。“嗯,阿竹你刚刚想什么呢?我来的时候,你都没发现。” 一提这事,阿竹刚刚焕发都神采又黯淡下去,垂下头,默不作声。 边野又倒了一桶水进去,蹲在木盆边,柔声道:“你有事一定要跟我说,是我把你带到赵北村的,我会负责到底。” 阿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水漾的眸子看向边野:“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命不好?我的家乡遭了水灾,来到这里又遭了水灾,如果没有我,阿娘是不是就不会被洪水冲走了?” 这个傻姑娘,一直把母亲的离去归罪于自己。起初很自己没能力保护阿娘,如今听了崔树根的话,就开始乱想。 “瞧你,一双眼睛跟小白兔似的,若是你阿娘见到了,不知要怎么心疼呢。”边野有心想逗逗她,让她笑笑,却发现非但没有逗笑,反而让硕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让人恨不得伸手帮她拂去。“你别瞎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只是这大千世界里的一个蝼蚁,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撼动洪水。你知道我爹是怎么去世的吗?” 父亲的死,本是边野最不愿提起的事情,今日却不知为何竟脱口而出。 “三年前那个冬天,沼泽里的冰结得很厚。我觉得应该把干枯的芦苇割了,做成苇苞,就和我爹一起去了沼泽。可是谁能想到……这大平原里竟然突然窜出来一只狼。它从芦苇丛中扑出来,一下子就咬住了爹爹的脖子,当时我吓傻了,等我回过神来,用镰刀砍了狼头的时候,我爹已经救不回来了。” 边野的头越垂越低,声音有些颤抖,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揪着地上的小草,神情满是懊恼。 阿竹心里一酸,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一定想不到顶天立地的边野还有如此颓败的时候。“边大哥,你别难过了,这不怨你。” “那你呢,阿竹,你母亲的事情更不怨你。我爹是因为我提议去沼泽,才遇到狼的,我多少有些责任。而你的家乡水灾,与你半点关系也没有,以后不要胡思乱想了。咱们的亲人去了天上,看着咱们呢,都希望咱们好好的。所以,你在赵北村要过得好,要嫁个好男人,子孙满堂、衣食无忧,这才是爹娘期盼的,对不对?”边野温柔一笑,忽然发现自己劝人的本事见长了。 阿竹点点头,笑了起来:“道理我都明白,只是……心里没底,好像需要有个人帮我打气,谢谢你边大哥。我来打水吧,我忽然觉得自己有劲了。” 得到鼓励的阿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却因为蹲了太久,腿麻了。没能迈开脚步的姑娘,因为一股冲劲向前扑出,身边蹲着的边野没来得及躲开,被她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她的一只小手拄在他肩胛,有点凉。另一只手按在腰间,有点偏。一张小脸埋在他胸膛,有点热。地上有块石头硌着屁股,有点硬。他的腿被压着,不疼,有点痒。 这个闷热的午后,周遭寂静无声,唯有流水汩汩,心跳怦怦。 第11章 . 无法形容 我们只是打酱油的,什么都没…… 阿竹娇喘中抬头,发现二人的姿势实在……无法形容。 姑娘俏脸瞬间红透,脖子、耳朵都红了,一双小手颤巍巍地撑在他身上帮助自己站起来,舌尖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唇,想说点什么又无从开口,只能飞快地转过身去,端起大木盆就走。 边野合拢双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盆边,想都没想,飞快地说道:“我会负责的。” 木盆一晃,洒出一股水流,弄湿了二人鞋袜。阿竹又羞又窘,颤声道:“不必。”便落荒而逃。 木盆里的水还没有倒出去,她只能把它倚在腰间托着才能让木盆不滑落。姑娘走的急,路又不平坦,深一脚浅一脚的,随着裙摆摇曳,水花也不停地溅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