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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野一看就明白这其中有猫腻,那少年郎定是看出来了,此刻却不敢多说,怕得罪永丰杂货铺。 万凌云上前深施一礼:“老丈、小兄弟,如今我家遭逢变故,父亲生死未卜,只有要回这一车皮子才能养活家中母亲和meimei。若你们能认出画押这人,哪怕只是猜出也好,烦请告知,在下感激不尽。” 白胡子老头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拉着自家孙子转身就走。“我们确实看不出,二位另请高明吧。” “拿过来我瞧瞧。”声音不大,却暗含不容反驳的威严。 众人寻着声音回头,这才发现青石板路上有十几匹高头大马停住,马上的人一脸严肃的望着这边。 边野转头一瞧便愣住了,他没想到这样的时刻会遇到岳父大人,着实有些尴尬。 荆捕头见边野没动,立刻翻身下马,出示了捕头令牌。从他手中拿过收据,恭敬地呈给李坤。 万凌云也看见刺史大人了,赶忙紧走两步来到马前,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拜见刺史大人,请您为小人主持公道。” 李坤纳闷问道:“你不在官学读书,怎么跑来这里与商户纠缠?” 万凌云赶忙答道:“回禀大人,我家中遭遇变故,父亲去北境做生意遭遇战乱,生死未卜,债主登门把家中哄抢一空。眼下我已读不起书了,唯有要回这一车皮子才能养活一家老小。凌云愧对大人栽培,枉费大人荐我去官学的一片苦心。”万凌云哽咽落泪,连连磕头。 边野跪在万凌云旁边:“拜见大人。” 李坤的眼光从收据上转移到边野身上。他说的是拜见大人而非拜见岳父,这让李坤略有不满。转而想想,幽州人都不知道自己有个闺女,此刻他若说拜见岳父,确实也有些尴尬。“你们起来吧,本官自会为你们做主。” “你瞧瞧这收据可是假的?”李坤转手把收据递给了身边负责管理商户的市丞。 这位市丞,是从钱粮师爷到司市一步步提拔起来的,对幽州的商户了如指掌。 市丞刚刚接过收据,就见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从永丰杂货铺里快步跑了出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大人,这是误会误会呀!我是永丰杂货铺的东家,年前我确实收了一车皮子。经手人是我,沈掌柜并不知情,刚刚我在后院招待客人,并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刚刚有伙计来跟我报告,我才赶紧追出来。” 市丞已然看清了收据上的签字,没有搭理东家,转头向李坤汇报:“大人,这收据上的名字有些潦草,不过隐约也能看得出是薄粟。就是这个永丰杂货铺的东家,签字画押的收据应该不是假的,而且他现在也承认了。” 薄粟赶忙点头:“是是,大人,签字画押的就是我。我也承认收了人家一车皮子,这几个月卖了一些,我这就按约定的比例给人家付钱。剩下的皮子愿意寄卖就暂存店里,愿意拉走我就给人家退货。” 李坤冷笑一声:“你当本官这么好欺瞒吗?既然你是这家店铺的东家,你的字迹,掌柜的和伙计怎会认不出来?而且这收据上有你店铺的印章,他们分明是不想承认,想赖过去。而你一直就躲在暗中观察,对吧?见本官前来过问此事,你都没有主动站出来,而是收据到了市丞手里,你才不得不跑出来主动招认。定是因为市丞认识你,知道你是这家店铺的东家,我说的没错吧?” 市丞不敢隐瞒:“大人料事如神,这永丰杂货铺的纠纷不止一次了,东家和掌柜的我都认识。他们唬得了外乡人,唬不了我。大人一向清正严明!严查欺行霸市,想来是前几次罚的太轻,他才有胆子继续顶风作案。” 东家薄粟吓得瑟瑟发抖,连连磕头。“大人饶了我吧,我不敢呀,并非故意欺行霸市,皆因有客人绊住了手脚,才没有及时出来澄清,小人不敢欺瞒大人。” 李坤没搭理他,转头对市丞说道:“这次巡查麦收你不必去了,留下妥善处理此事吧。按照收据上的数字、成色,把皮子一张不少的还给人家。但凡卖了的,该结账结账。办完此事之后查封永丰杂货铺,东家和掌柜的全都下狱,彻查每一笔账目,看看他们究竟坑了多少黑心钱,该返还返还,该罚没罚没。” 东家吓得体如筛糠,沈掌柜双腿一软也跪在了地上,主动招认:“大人大人,我都招了。皮子是东家收的,收据是他签字画押的。也是他听说了万家的变故,知道当家的老爷不能活着回来了,家中只有一个没用的儿子,这才起了歹心,想把人家的货据为己有。大人,这不关我的事呀,是东家逼我这么做的。” 薄粟指着他骂道:“你这喂不熟的白眼狼,吃了我家多少年的米,如今竟反咬一口。” 荆捕头招手喊过来两名捕快,命他们把二人带进屋中绑了。堵上嘴,莫在这里污大人的耳朵。 围观众人纷纷拍手称快,万凌云感激地连连作揖。 李坤的眸光停留在边野身上,终究忍不住问道:“那孩子……近来可好?” 边野明白,他想问的自然是阿竹,是他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回大人的话,她很好,请大人放心。” 李坤点点头,调转马头打算离开。边野心中十分纠结,岳母到来之事,李大人目前还不知道。若是将来知道了,会不会责怪自己今日不曾明言。可是若自己主动说了,又不知道岳母会怎么想,会不会生气?阿竹又是否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