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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瑶轻轻摇着头,双手护在自己胸/前,像个虾米一般在床上缓缓弓起身子。云肆手中抓着他的衣衫,眸中染上些无奈,自我保护的意思倒是挺强。 “乖,穿着睡会不舒服。” 既要用体温去暖他,多余的衣衫只会是累赘,云肆原本只打算将他外衫褪去。 云肆自认在哄裴景瑶这件事上很有心得,他往日十分乖巧,说什么便让做什么。可那只限于裴景瑶清醒的状态下,如今他身子难受的紧,头脑还昏昏欲睡,实际上根本没听清女人说了些什么。 他不知道何人去扯他的衣衫,裴景瑶脑中浮现的满是一些不堪的回忆,他猝然深呼吸了几口气,手中竟不知那来的力气甩开云肆的手。 他喃喃道:“不要,别碰我……” 见他情绪忽而激动,细看之下额头竟出了一层冷汗,整个人都情绪似为陷在某段不好的回忆之中。 那段回忆对于裴景瑶来说,是这辈子最为不堪回首的一段记忆,那年冬天,他跪在药房门口,身上的衣衫便是这样被人撕/扯。 云肆看着他紧紧抓住被角的手,他极为用力,几道青筋顺着动作在削瘦的手背上浮现。 “不碰你,我不碰你。” 云肆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急切又轻柔,她抬手缓慢的将裴景瑶搂近怀中,男人有些抗拒的挣了挣身子。 “都过去了,别想了。” 裴景瑶单薄瘦弱的身子被圈在怀中,云肆贴近他的耳边,声音透着担忧。 她轻声哄了许久,男人似乎终于听出来她是谁,他半眯着红肿的双眼在黑夜中愣了许久,半响过后,他才重新安静下来。 云肆将他背身抱在怀里,裴景瑶冰冷的双手被她温热的掌心包裹,就连脚踝处也贴靠在女人的小腿上。他的身体紧紧贴着云肆,阵阵暖意传到身上,裴景瑶僵了许久的身子才一点点软下来。 裴景瑶枕在她臂上的头动了动,细软的发丝蹭在云肆脸颊上,蹭的她心中也泛起痒意。她轻轻环住男人的腰肢,在确定他并没有反抗的情绪后,云肆才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他的腰带被解/开,衣衫却并未褪去,此刻散乱在被中,到让云肆莫名有些发闷。她看着男人逐渐红润起来的面色,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裴景瑶倒是睡舒服了,可惜苦了云肆一晚。 这一夜裴景瑶难得好眠,他周身被暖意包裹,半夜甚至微微有些燥意,不过在他转了个身后,那股热意便消失不见。 翌日清晨,云肆睁眼便看见裴景瑶的脸颊,他枕在自己手臂上正睡得安详。白日的裴景瑶总是很拘谨,即便云肆对他再好,他戒备感总是很重。 这会男人毫无防备躺在怀中睡得正香,和他醒着时似乎有些不一样。云肆看了他许久,一只手从裴景瑶的腰间抬起,轻轻抚过他脸颊的疤痕。 他睡着时似乎比平日更加乖巧,也多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孩子气。 裴景瑶如今也才十八岁,若非裴府出事,他这个年纪合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子才是。云肆的指尖停在他鸦黑的睫毛处,云肆眼中神色一变,她忽而想起来水鱼当初说过,裴景瑶早早便许配了人家的。 若非裴府出事,他这个年纪应是早为人夫了,云肆的指尖轻轻撩过他的睫毛,小心翼翼将臂膀抽出。 裴景瑶的睫毛颤了颤,但并未醒来,这多有赖于云肆昨天的安神香。 云肆今日难得起身晚,她坐在裴景瑶身侧,脑中把制定好的计划仔细捋过,既然与君后没有合作的可能,那她便要先把杜语救出来。 想起昨夜君后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云肆眸中神色更为晦暗,大梁皇帝余舜岚长年久病深宫,若洛禾早就计划,余舜岚的病是否也是假的。 想起那株被送到百花楼尤瞿手上的石冬草,云肆起身的动作顿了顿,虽不知此事是否与旁人有关联,如今身在大梁,多些警惕之心也是必要。 云肆臂膀处尚有伤,那是昨夜在君后处打斗所伤,伤口不深,云肆其实本没注意。但那处伤口恰巧被裴景瑶枕了一夜,起身后倒是有些麻意。 白色的里衣处透出新鲜血迹,她坐在一旁椅子上将里衣褪下,转身扯了纱布包的十分潦草。 待云肆披起衣衫转身,看见的便是坐在床中央的裴景瑶,他散开的发丝散在身侧,双眼微微有些红肿。裴景瑶表情茫然又无措,似乎还没彻底清醒。 “醒了?” 云肆声音响起之时,裴景瑶睫毛颤了颤,昨日种种浮现在脑海之中。 云肆是北疆人,她亦知晓自己的身份,她还说她会为裴家报仇……再然后呢 裴景瑶眨了眨眼,她看向刚坐在床边的云肆,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散乱的衣衫,这是云肆的床,在意识到当下的情况时,裴景瑶瞬时红了脸颊。 昨夜他竟哭到睡了过去,还在云肆的床上睡了一整晚。想到昨夜那温暖的怀抱,他似乎还喊冷来着,裴景瑶的颊边顿时和火烧一般烫。 “我……我昨天……” 云肆安静的看着男人脸颊的绯色越来越深,最后连呼吸都重了几分,便知晓是他记起了昨晚的事。 “昨日你哭的太累,睡着时身上冰凉,我担忧你半夜出事,便自作主张留你在我房里睡了一晚。” 身上太凉,裴景瑶怔愣的半响,他昨夜好像是很冷,原来云肆抱着他睡,只是因为他身上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