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都市小说 - 遗失暮色在线阅读 - 第7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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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侨言摇了摇头,只道,“这条项链很贵重,我不能收。”

    她不接,她的手就没放下。

    不能勉强她,乔文盈忍着泪意接过来,她碰到一瞬她的手,有些凉。

    乔文盈看着她收回去的手开口道,“现在天气冷,你多穿一点。”

    “我知道。”她应了一声,随后气氛安静几许。林侨言看了看她,“那我先走了。”

    “言”乔文盈走到她身前,低声道,“一起走一走好不好?”

    她和她说话好像总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语气,恳切,试探。

    还能说什么?

    其实见她时的感觉总是很奇怪,心头漫开的感受,林侨言说不上来。大概是所谓的血缘关系。

    就像此刻她犹豫了两秒,即便不想,却还是点头道,“好。”

    她陪着她沿着岸边的栈道一步步走,公园里有很多小孩子和老人。今天太阳很好,暖洋洋地洒在草地上,耳边有很清晰的欢笑声。蓝天白云,草地和湖水,放眼望去分明连生活都变的美好起来。可这样灿烂的阳光,莫名让她生出悲凉,感受不到暖阳的温度。

    大概每个人都有想将时间停滞的时刻,乔文盈只是看着两个人一致的步子,都感谢上苍垂怜。

    她离自己不近不远,隔着生疏的距离。和亲近的人走在一起时,距离往往在四十五厘米以内。林侨言将自己隔在一个自我保护的领域,礼貌温和,没有人可以侵犯。

    乔文盈很想哭,可她不想破坏这一刻。她扬着笑,眼里的亮光被太阳照的更晶莹。

    她问,“我有没有耽误你的时间?”

    林侨言摇头道,“没有。”

    如果没有时间,她是不会来的。

    “你每天都很忙是不是?”乔文盈找着话和她聊,“每天要开会。”

    “嗯。”她停顿一下,补充道,“我是领导。”

    她只是想解释自己每天开会,很忙的原因是因为她的职位原因。

    乔文盈笑着说,“嗯,我知道,言言是特别厉害的领导。”

    “你可以叫我”林侨言下意识想改正她的称呼,但一时又不知道她可以称呼自己什么。

    “算了,没关系。”

    落叶扫干净又飘落下来,林侨言望着眼前从树上掉落下来的枯叶,轻声问她,“你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乔文盈愣了愣,声音有些涩,“她叫江扬灵。”

    “江扬灵。”林侨言低声重复了一遍,想到, “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

    她说,“很好的名字。”

    草地上有一个小女孩和mama一起追着球玩,爸爸在身后护着,每次都佯装要追上她,她一次比一次笑的开心。

    林侨言远远看到,有些出神地想,江扬灵小时候可能也是这样。

    那天晚上虽然只看见背影,但不用想也觉得该是很漂亮。不知道长得像她多一点,还是像她爸爸一点。

    “言言”乔文盈看着她,解释说,“最近的传闻你不要听。”

    这件事情传的开,她一定听说了,她不希望她误会沈榷。乔文盈斟酌道,“扬灵和沈”

    林侨言闻言停住步子,抬眸望向她,没有听她继续说下去,“你为什么要和我解释这个?”

    “我”乔文盈看进她的眼睛,所有的话顷刻都压在喉咙,说不出口。

    林侨言淡漠地问她,“你查我。”

    她以为她和沈榷是什么关系?她又想解释什么?

    “不是的言言,沈家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不希望你误会,mama希望你幸福,我只是想知道你”

    “我过得很好。”林侨言打断她的话,目光冷下来。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往她心上扎。

    “所有人都怕我,畏我,尊敬我。我有我师父,我有兄长。我过得比任何人都好,更不需要你所希望的幸福。”

    “言言”乔文盈摇头想说什么,可她流着泪,胸腔沉闷着。

    “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觉得我可怜?”她眉眼被阳光朦了一层,比云层还淡。

    “不是,不是的”

    乔文盈只能不停地否认,她眼前模糊地看不清她,压抑地几乎喘不过气。

    她就像被侵犯了领地的骑士,在最后一场求生之战里毫不犹豫地将所有人都伤害。

    “江太太,我没有误会你的女儿。我和沈榷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担心我会做什么。”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乔文盈情急牵住她的袖子,“言言你听我”

    “别这么叫我——”

    林侨言扬手挣开,那一瞬间挡过阳光,阴影笼罩。她看人的目光冷漠地比言语更伤人。即便如此,声音却依然很平静。只有她自己知道衣袖下没有温度的手用了多少力气才稳住情绪。

    她认真告诉她,“只有我师父可以这样叫我。”

    ——“江太太,最后告诉你一次。你可以叫我林小姐。”

    分明是冬天,可她背影依旧很单薄。她转身和离开都那样决绝,不留半点余地。

    湖边吹起不小的风,眼泪变得比湖水更凉。

    乔文盈偏头躲了一下,风吹乱她的鬓发,她没有抬手去理。

    她手上紧紧攥着那个首饰盒,望着泛起涟漪的清澈水面,冷风灌进肺腑,净透郁气。她深切贪婪这样的凉意,笑着颤了颤眼睫。那笑意几分纵容骄傲,悲哀自认,她的声音随着叹声一起轻去,“这脾气当真是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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