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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宁乐语自顾自的改掉了对程越的称呼。不仅如此,除非必要情况,她还会一直躲在楼上琴房里,避免和程越有任何的接触。 程瑾敏锐地察觉到了宁乐语面对程越时的态度改变,也猜到了导致这一转变的原因,虽然很是心疼这两个小朋友,对于如何解决造成二人逐渐疏远这一情况的根源性问题,程瑾却始终无能为力。 为了帮助改善宁乐语和程越之间的关系,程瑾有时候甚至会故意把宁乐语的上课时间提前,课程一结束她就立马出门,让宁乐语帮自己给程越转交几句叮嘱。 答应了帮老师传话的宁乐语会乖乖坐在程瑾家沙发上,等到程越到家一开门,她就立刻站起来,侧过头不去看他,脆生生地说:“程越,老师说她晚上和朋友聚会,让你自己解决晚饭。” 之后便抓起她的小背包,仰着头从程越身边走过去,径自开门回家。 那时的宁乐语从来没有发现过,在宁若雪不去接她的日子里,总有一个挺拔清瘦的少年身影悄悄跟在她的身后,确认她安全到家后才放心返回。 那段时间里,程越一边忙着适应洛安这边学校的教学进度,一边想尽办法和宁乐语缓和关系。 然而一向都是被其他同龄人讨好着要和他好好相处,从没经历过这种需要自己主动去哄人的棘手情况的程越,所能想到的“求和”办法,也只是在每天放学后,快步去到学校附近的蛋糕店里,为宁乐语挑选一个或造型可爱、或口味极佳的小甜品,再急急忙忙赶回家送给她。 每到这时,下定决心和程越保持距离的宁乐语总是严肃地板着一张小脸,生硬地说:“我不要。mama说了,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程越通常会好脾气地看着她,耐心地哄,“我不是陌生人,你之前还叫我程越哥哥的,你忘了么?” 宁乐语摇摇头,“之前是之前,那时我喜欢你,才叫你哥哥,可是现在……” “现在开始讨厌我了么?” “我,我也不知道。”宁乐语茫然地看着他,喃喃道:“我只知道我mama很喜欢你,如果你是她的小孩,她会更开心的。” 宁乐语闷闷不乐地低下头,“可惜mama的小孩是我,她才会每天不高兴。” 程越轻轻叹了一口气,再次把小蛋糕递给宁乐语,摸了摸她的头,“她没有不高兴。快回家吧,不然你mama要担心了。” —— 宁乐语靠在车窗玻璃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窗户上一颗颗缓慢滑落的雨珠,以及隔着一层细微雨雾看不真切的街道对面的招牌,回忆着和程越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突然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程越,当时如果没有你和程老师一直坚持要送我去学校上课,我可能真的就是一个失学儿童了吧。” 程越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半晌才哑声说:“不会。” “怎么不会呀。” 宁乐语不满地说:“我妈当时一心只惦记着让我被王伟林认回去,写进王家的族谱,根本就没想过让我去读书的事。还好当时程老师说服了我妈,由她来暂时充当我的抚养人,不然我可能一辈子都进不了学校了。” 宁乐语无聊地伸手在车窗上敲了敲,看着原本还没凝成一条线的水珠迅速滑落下去,小声说:“那时候你再早点儿去程老师家就好了,我就能早点儿上学了。” 程越静静望着前方空旷的道路,像是没听到宁乐语的抱怨一般,轻声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不会的。” 如果程越知道当初他和程瑾的一片好意,会导致几年后的宁乐语被突然与其他人结婚的宁若雪强行带出国,一夜之间失去了她的所有消息。 那他当时一定会拦住程瑾,二人再另想其他办法说服宁若雪慢慢放开对女儿的掌控,让宁乐语像其他同龄人一样,能够接受正常的学校教育。 那是程越迄今为止最后悔的事。 —— 宁乐语和程越幼时的关系能够得以缓和,全部凭借着程越和宁若雪的一场突如其来的争吵。 那天,刚放学的程越惯常地走向学校附近的甜品店,继续着他试图用小蛋糕小甜点哄好宁乐语的计划,却意外看到了一群到程越学校参观学习的小学生。 看着一群年龄相似的小萝卜头叽叽喳喳地和同伴们聊天玩耍,再想到总是一个人孤单上着钢琴课、独自坐在路边看人看树看云的宁乐语,程越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不可言说的愤怒。 那天恰好宁若雪来家里接宁乐语下课,见到程越后就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说自己最近又给程越买了一本习题册,改天给他拿过来。 程越一时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开口质问宁若雪为什么一直把宁乐语关在家里,不让她去学校读书。 宁若雪惊讶地看着他,不赞同地说:“我没有关住乐语呀。” 她伸手拂了拂肩上的碎发,温柔地看着程越笑了笑,“乐语她爸爸不愿意认她,一直不给她上户口,导致她没办法办理入学手续去不成学校,你怎么能责怪我呢?” 程越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震惊地看着宁若雪一脸无所谓的神情,“乐语已经七岁了,到现在还没上户口?那她平时怎么去的医院,怎么接种的小儿疫苗?” “小孩子总会生病的呀,随便吃点药捂捂就好了,没必要一定去医院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