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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有心理准备,秦遇听到报价时,还是倒吸了口气。 这物价也太吓人了。 然而他这么一迟疑的功夫,有两名童生过来,立刻定了客栈最后两间上房,还一连定了大半月。 秦崇恩有些着急了,唤道:“遇儿。” 秦遇思索片刻,还是决定换一家,跟秦遇有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 秦崇恩叹了口气:“你不要忧心钱财的问题。” 考虑到秦遇也知事了,秦崇恩怕触碰到他的自尊心,话说的委婉。 对于秦崇恩来说,几十上百两银子并不算什么,他也很愿意资助秦遇这个出息的侄儿。 秦遇谢过了秦崇恩的好意,倒不是面子问题,他就是认为之前那家客栈性价比太低,不值得。 他们在城中寻了半日,最后终于在离考棚有一大段距离的客栈住下。 中房,六百八十文一天,包三餐。 安顿下来,秦遇这才去寻县学里一同赶考的童生。 柳瑾正在客栈大堂跟其他人谈天说地,严青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秦遇走近后,柳瑾的声音小了下去,对秦遇拱手:“秦兄。” “秦兄……”其他人也唤了一声。 秦遇回礼,寒暄了几句,又说了自己的落脚处,然后才道出来意。 “诸位看明日巳时如何,我们一同去衙门把文书和考牌办了可好。” “当然可以。” 因为柳瑾他们住的客栈离官府近,明日秦遇会来此再找他们。 事情约定好,秦遇就回去了。 眼看那个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客栈里不知谁嘀咕了一句:“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严青脸色黑了黑,眼神冰凉,淡漠道:“我倒不知院试考生什么时候还以年龄论了。” 周围一静。 严青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起身上楼。 “严兄,严兄……” 柳瑾跟其他人拱拱手,追了上去。 其他人都懵了:“这姓严的发什么疯?” “委实不知礼数。” 严青家境一般,郡城的高消费对他来说很吃力,所以就接受了柳瑾的提议,两人合租了一间上房,房费平摊。 他回屋后,柳瑾也跟了进来,反手把门关好,欲言又止。 他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喉,才道:“嘴长在别人身上,哪里管得过来。” 严青捏着书页的手倏地用力,指尖泛白。 如果说他长这么大,最后悔,最错误的一件事是什么,那一定是当初偏信,误会了秦遇。 所以现在,他一听到别人说秦遇坏话,总会勾起他当时不好的回忆。 严青慢慢松开手,目光绕过书上的文章,冷冷道:“凑巧碰上了。” 然后就一心看书,拒绝交流。 柳瑾揉了揉眉心,想自己八面玲珑人缘好,没想到却在秦遇身上栽了个不大不小的跟头,偏偏还是他理亏。 次日到了约定时间,秦遇和他们一起前往衙门办事。 院试的具体时间在八月二日,主考官是由天子遣派,每一届都不一样,这样也是为了避免有人胆大包天,收买主考官,一定程度保证科举考试的公平性。 八月二日寅时,考棚外聚满了人,秦崇恩虽然早有预料,看到也惊了一跳。 想象一下,一千多人考生,加上陪考的,都有二千多人了,黑压压挤成一团。 秦崇恩拍了拍秦遇的肩膀:“尽力就好。” 秦遇应是。他排在队伍中,前后都有人在低声交谈,只有他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那里。 “大哥,家里这次为了你花费不少,你一定要考上啊。” “良儿,寒窗苦读十载,此次你一定要拼尽全力,方不辜负自己,辜负家人。” “三弟,你别紧张,别别别紧张啊……” 言语中的焦虑,期望像一张大网,把所有考生网入其中。 终于,衙役宣布开始进场了。 队伍龟速挪动,轮到秦遇时,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他将文书和考牌递给衙役,另一名衙役上前搜查他,而在衙役旁边还有一名廪生,保证秦遇是秦遇。 这也是防作弊的一种,免得有人替考。 廪生不会白跑,郡城更远,相比之前考试送的银钱,这一次费用翻了四倍。 确定没有问题,秦遇背着书箱进去了。 在规定时间内所有考生入场,主考官一行人才到,一番仪式后,考生去寻自己的考舍。 这一次,秦遇的运气就不太好了,号舍内有杂虫蛛丝,头顶也有些破烂。 他看了一眼天色,这几日应该不会下雨…吧。 他从书箱里取出抹布快速收拾了一番,然后等着衙役发卷。 不比县试和府试的一天一考,院试是连续考三日,共两场。 考试的范围也扩大了,除了帖经,墨义,经义,诗赋这些基础的,还有算学,律法,杂文。 秦遇拿到题卷,习惯性先浏览一遍,考试内容的难度明显加深。 帖经和墨义这些送分题的占比少了,经义的比重加大了。 秦遇选择了由易到难的模式,把有十足把握的题先答了。 日头越升越高,八月的天气酷热难耐,不少人都开始解下外衣。 秦遇恍若未觉,夏暑冬寒练字的时候多了去了,这点热意不算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