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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院子里用的饭,戚兰说着殿试种种,算是给严淮一些经验。 当严淮听到秦遇是探花郎时,眼睛都瞪大了。 他知道秦遇学问扎实,平时也刻苦,但是秦遇是探花郎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戚兰揶揄道:“这要问遇弟在金銮殿上答了什么。” 秦遇摸了摸鼻子,在两人的注目下,小声说了。 周围倏地一静,半晌,严淮喃喃道:“秦兄,你胆子真不小。” 边患政令,这是寻常能碰的吗? 更别说秦遇会试名次并不算很好,排在第九十九位,注定不会呈到天子面前,那么就是由大臣批阅。 尤其是冒领战功一事,更是触到了某些文官的痛脚,这不怪林尚书看到秦遇的答卷时勃然大怒。 因为这涉及到了文官的利益。 边关是护国强盾,朝廷每年都会拨大量钱财维护,有金银的地方,就有人垂涎。 边关的不太平,不仅仅是来自外部,更有内部原因。 边关小吏舍不得自己性命,上前杀敌,可又想要赏赐,那么只有在抄录战功时做手脚。 而这件事的背后利润极大,结党营私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其中参与者不知凡几,秦遇贸然提到此,无异于撩虎须。 秦遇有些窘迫的喝了一口茶,“我心里还有些分寸。” 严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秦遇回头望了望,发现院门紧闭,秦秀生他们也去了别处,这才干咳一声,压低声音说了自己的分析。 如果会试的题目还不够明显,那么殿试策论题目,就能猜出天子的心意了。 戚兰愣了愣,随后苦笑一声:“还是有些冒险了。” 或许有人跟秦遇的想法差不多,但肯定没秦遇豁的出去。 秦遇看着面前的茶杯,茶水倒映出他的脸。他与倒影四目相对。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有跟戚兰和严淮说。 他此一遭,是反向博出位,是一招险棋,疯狂如赌徒。 秦秀生拿出全部身家买他上榜,跟他一比,都是小孩儿过家家。 秦遇知道自己名次勉强算个中上,那么要引起天子的注意,就需要“有人”的反常。 或是震惊,或是愤怒,或是嗤之以鼻,总归心情不是平静的。这样的异常,自然能引的就近的天子侧目。 而这个人选,是除了阁老们的其他任何一位大臣都可以。 主要是阁老们太沉得住气。 秦遇也不是有十分把握,不过是五五开罢了。 他想的很清楚了,如果他不出众,在翰林慢慢熬资历,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或者糟糕一点,他的文章触怒了某位大佬,大不了把他打发的远远的,做一个偏僻地方的县令,永远不能回京。 更糟糕一些,就是让他坐冷板凳,空有功名,却无实职。那他就回老家嘛,好歹也是进士,唔,可能也是同进士,总能把日子过好。 他把所有种类的结果都想过了,觉得自己能够接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上面只有一位寡母,不用考虑太多所谓的家族荣誉。然后就博了一把。 但他万万没想过,或者不敢想,他自己能被钦点为探花。 他眨了一下眼,茶水里的倒影也跟着眨了一下眼。茶水澄澈,可人心终究是不同了。 严淮打了个圆场,重新调动起气氛,戚兰和秦遇也捧场,三人把酒言欢。 戚兰跟秦遇碰了一杯,揶揄道:“以后你在京,为兄在外,互通有无。” 秦遇莞尔:“这是自然。” 严淮也道:“秦兄且等我三年。” “那严兄回去可得好好锻炼了。”戚兰哼了一声。 严淮笑着连连应是。 晚上他们没有出门,因为秦遇次日还要去皇宫。 临睡前,戚兰拖长了调子打趣:“探花郎,明日我和严兄一定会提前定个好位置,一睹你的风采。” 秦遇哭笑不得:“兰兄,你还睡不睡了。” “这就睡,这就睡,哈哈……” 次日,秦遇早早起来,在宫门处与状元榜眼汇合,一起进宫。 李丕被授为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张和和秦遇则是正七品的编修。 之后三人朝服加身,顺天府派兵维持秩序,一甲三人骑马游街。 道路两旁围聚了不少人,都是为了来看一看今科的一甲。 三人皆是青年才俊,张和年纪稍大,已经及冠,而李丕十九,秦遇十八。 “嚯,今年的一甲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年轻英俊。” “状元和榜眼都是熟脸,倒是探花郎面生的很。” “状元郎丰神如玉,榜眼稳重大方,探花郎神清骨秀,真是各有千秋。那些还没许人家的女儿恐怕都要看花了眼。” “别想了,李状元和张榜眼早早就定了亲。只等会试结束就成亲。就不知这探花郎说亲没有,瞧他年岁不大,若是没定亲,可是个好机会。” 不同于普通人还没打听到探花郎的情况,有心的,有那个能力的,早在名次出来,就着人打听了。 秦遇骑在马上,周边都是人群的欢呼,到处都是热情洋溢的笑脸,他也忍不住开心起来。 忽然,他的怀里精准无误的砸来一个香囊,秦遇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茶楼二楼边上,一名青衣女子眉眼恬静,嘴角微勾,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定定的望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