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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踩着油门奔向那栋高楼大厦中,以前总觉得他住的地方繁华冷清少了人味儿,现在没有一个人能来到此处探望他,就更像是被遗忘在山顶的灯塔,层层雾气掩埋下看不到它投射出来的光线。 陈芬的遗嘱早在傅老爷子出事故的时候便找律师拟定了,傅氏集团的股权是由股东大会决定,她从来不参与自然也不会管,只是明确表示傅老爷子的股权会全部落在傅斯昂的身上,傅东无权干涉买走,家中的房产和上亿资产也都是傅老爷子一点点打拼回来的,他当时觉得愧对陈芬便许诺日后在遗产方面她有决定干预权,他出事后按照规定将所有的财产都让陈芬来决定,傅老爷子曾说过让她不要对傅成文太过苛责,两人都是傅家子孙,就算她想补偿傅斯昂,也不要太亏待了傅成文。 一半的资产陈芬打算捐献给慈善机构算是给她两个儿子还债,另一半又分出一半给杨子谦,陈芬上前不能护着他,只能用坚固的物资条件让他生活好过一些,给傅成文留下两处房产,傅东有极少数的资金,其余归于傅斯昂所有,有一点傅斯昂说对了,傅家不养闲人,傅家其他亲属别想拿走一分钱。 杨子谦拿着手中的遗嘱双手颤抖着,傅斯昂倚靠在沙发上看着他,“杨子谦,有时我还真后悔当初遇到你。” 70、光散了 以往他只是说着后悔对杨子谦做过的事,从未这般明确说出一开始就后悔遇见他,杨子谦站在他面前直愣愣看着他。 他恍惚一笑,“你终于意识到我们两人相遇本就是个错误,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迟了一点。” 傅斯昂从脖子上扯出一个链子,上面串着一个一枚戒指,那是杨子谦离婚时退还给他的。 他拿着戒指端详了一刻,接上刚才那个话题:“我后悔我们的相遇不是后悔遇见了你,只是后悔我们会以这样的结局来收尾。” 佛曾说过芸芸众生中没有早到一步也没有晚踏一步,两人在某个节点相遇就是一种逃不开的缘,只是缘起缘灭宿命在自己,强求不得。 他起身走到杨子谦面前,不等他反应就直接将他揽入怀中,双手紧紧抱着他,“能给我一分钟的时间吗?不要推开我,也不要说话。” 从未觉得一分钟的时间这么漫长,杨子谦头靠在他肩头感受到他不安的情绪,他双手越抱越紧,好像生怕一松手自己就要幻灭掉; 但又觉得这一分钟消逝得极其快,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外面还在下雨,玻璃上到处都是雨留下的痕迹。 傅斯昂没来由地害怕,比起死亡更让他畏惧的便是眼前之人将要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不见,他从小就没学会一项技能,他不知道要如何爱自己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去爱别人。 这一分钟里两人只听着墙上钟表的流逝,滴答滴答每动一帧都像是带走了两人之间所有的联系。 傅斯昂力度松缓下来,他慢慢往后退了一步,第一次见到杨子谦没有推开自己还不动怒的神情,“今晚先住在这里,明天一早我送你去机场。” 杨子谦喊住前方将要进房的人:“奶奶,奶奶说让你要好好的生活,人总是要往前走的,不要把自己逼进死胡同出不来。” “来不及了,恐怕我已经进去了。”这话伴随着关门声一起合上,四周又陷入了一片寂静,隔着玻璃连雨声都不听到。 这一晚杨子谦辗转反侧睡不着,总觉得心里沉闷堵得慌,不是因傅斯昂的行为和他对自己所说的话,连眼皮都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亦或者是自己经历了陈芬的死还未回过神来。 分明躺在席梦思上却觉得浑身难受,索性就一个鲤鱼翻身爬起来走到影院间想随便放一部片子,可翻来覆去都只有几部恐怖片,居然还有一盘关于大悲咒的佛家音乐光碟。原来以前生活过的痕迹他一直都保留着。 杨子谦披了件毯子打算去门外的阳台上透气,刚看门手就被一个人抓住,他灵巧躲过,但磕碰到了手上的麻筋被反抵在墙壁边,不经意间打开了阳台的灯。 刺眼的光线猛地扎进阳台上的两人的眼中,他们都下意识紧闭了一下眼睛,当睁开时才发觉是相熟之人,傅斯昂将手移开,“你怎么来这里了?” 杨子谦并没有回答他这话而是反问他为什么不开灯,他在屋里也没听到屋外的动静还以为家中进了贼。 傅斯昂眺望着阴霾的夜空,雨下了一整晚了,淅淅沥沥的声音本是好让人入眠,但在意料之中两人都失眠了。 “刚才,还真有点像之前的情景。”他说着笑了起来,想到以往那一夜,杨子谦的神情确实好笑。 杨子谦不服搓着胳膊将毯子裹紧,今时不同往日,那时是被迫,今夜是自愿来这阳台,不过身手依旧还是这般敏捷。 “我喜欢暗沉的天空下有一点灯火的样子。”傅斯昂说着将身后的灯关上了,阳台上漆黑得只隐约看到两个身影,他点燃一根烟,手倚靠早栏杆边上,那点星火在风中渐渐闪着光。 杨子谦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人自从离婚后再也没像今日这样没有半点戾气和怨憎对彼此生厌,只是多了份沉默。 “杨子谦……”傅斯昂低声的嗓音打破了固有的安静,“在你逢场作戏的那段时日里,你,你有一刻动过心吗?” 一阵寒风吹来将他吐出的烟雾瞬间吹散,手中的星火也被吹得过亮,烟火一直朝他手指蔓延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