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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炉被塞到越棠手中,他手指蜷了一下,很快又重新听话地捧好手炉。 沈觅一愣。 怎么了? 她低眸又摸了摸手炉的温度,并不烫啊。 目光瞥到越棠戴着的黑手套,沈觅怔了一下,立即去将越棠一只手拉过来。 她方才还只看到了越棠的手背。 一翻过来,沈觅就看到他掌心那侧整个手都红肿起来,有几处还破了皮,大概是用水清洗过了,看不到血丝,破皮的边缘微微发白。 沈觅抽了一口凉气。 她立刻皱眉严声道:“你怎么不说?” 越棠抬眸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殿下不会觉得太纵着越棠了吗?” “……” 咬字还着重了“越棠”两个字。 沈觅被堵住。 这能是一回事? 方才非要一起用手炉,她不想应付,谁知道越棠手还有伤? 沈觅抿紧唇瓣,将手炉从他手中拿出来,看着他两只手的手心。 右手更严重一些,两只手都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越棠看着沈觅的神色,从一开始的不愉、到心急、到此时看着他手伤的微微自责。 越棠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心软道:“我错了。” “……?” 沈觅愣愣抬头。 “不该任性非要缠着殿下,不该受伤不说,不该仗着殿下心疼就得寸进尺,也不该奇奇怪怪惹殿下生气。” “……” 一条不落。 他还知道! 知道还明知故犯。 沈觅完全没有被哄好。 皱眉看着越棠手掌的伤,还是先忍了和他计较,沈觅抿唇去找车厢中的药箱,找出药膏和细布,将越棠的手摊在她膝上,小心翼翼去将药膏抹上去。 “制造署的人为难你?” 越棠看着沈觅,眼神温柔,道:“没有。” 沈觅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去继续涂药,将涂好的部分又用细布小心包起来。 越棠看着沈觅小心的动作,心底软成一片,道:“是我在制作蜀锦织机时磨出来的。” 这个沈觅知道,想要真正加入制造署内苑,独自在没有工图只有样机的条件下制作出蜀锦织机,这只是基本要求而已。 沈觅没有再说什么。 要是越棠想好好在工部走下去,这都是他必须要经历的,他既然打算走这一步,她自然不会阻拦。 越棠看着沈觅笑了笑。 这些伤是很痛苦,可都是他早晚要面对的。 一瞬间两人心中所想不谋而合,视线对上,那份默契有些别扭,却又自然极了。 ——相隔两世的默契。 沈觅想了想,连让他慢一些都没有劝说。 比起前世,他如今甚至配不起慢这个字。 越棠柔声道:“其实也不是很疼,方才只是不想殿下与我生气。” 听到他的话,沈觅被磨得没脾气了。 越棠道:“制造署还是以实力说话的,昨日开始便有人主动来帮我找齐仓库中的料子。” “殿下要相信我。” 至于怎么让人服帖的,越棠自然不会多说,也不想让沈觅知道。 对于越棠的本事,沈觅相信自然是相信的,可是担心也是没有办法的。 沈觅轻轻叹了一口气。 “别忘记涂药。” 越棠若是想留在工部,沈觅只会支持,尽管背离了原本的方向,但是都随他自己喜欢。 沈觅其实还没想过,越棠会想认认真真待在工部。 前世他从军中一路往上爬,到迅速权倾朝野,她一直觉得,越棠会在官场核心如鱼得水,左右逢源能言善辩,倒是没想过,越棠适合工部。 思绪慢悠悠回想着前世,沈觅想到,在越棠有机会到军中之前,就已经有了良方治水的功绩,那都是工部的事。 原来越棠一开始的选择,就是工部。 那年他十五岁,是在南越之行前面,是在他还是个干净少年的时候,他就已经独自受过许多苦。那时,大概也没有人会想到要去关心,他们聪明的长官年纪还不大,甚至是个有些娇气的少年。 沈觅叹了一口气。 她有那么一点,想要多去探究一下前世了,越棠似乎真没有那么可恶。 或许,前世真的有更多埋藏着的事情。 将他两只手都包扎好,沈觅将药膏收到药箱中,注意到箱中还有一瓶化瘀的药油,她回眸看了看越棠的脖颈。 他还是穿着领口高的衣衫,挡住了被掐出来还没消下去的淤青。 不如一起将药擦了。 沈觅将药油拿出来,道:“颈上怎么样了?” 越棠两只手都被包扎着,不便去解颈间的盘扣,沈觅正想直接拉下一点去看,但她顿了一下,手指捻了一下袖口,还是有礼有节地询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越棠一愣。 沈觅想看什么,直接把他衣衫解开看就行了。 她却这样问出来。 思绪乱飞,越棠忽然感到脸上微微发热,他耳尖也跟着红了起来。 他低声回答:“您可以看。” 听到答话,沈觅毫不犹豫伸手就要去解他领口,手伸到一半,似乎发觉到方才对话的奇怪氛围。 这这,不就像新婚洞房时,一方问:可以看吗,另一方羞道:您可以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