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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确实没追究他,可昨晚在水殿外,大人说过,若出事,他便自去领罚。 直到今早去玄冥司牢狱领完鞭子,他才明白,大人发话时,是在怪他未能及时禀报温姑娘会入宫之事。 同温姑娘有关的,没有小事。 心念一转,青锋触到袖袋中的信,忙道:“大人在里面,恕小人失陪。” 卫九皋摆摆手,见他大步流星而去,诧异不已。 走进书房,懒散地坐在案头,疑惑地问裴砚:“你给青锋安排的什么差事,我看他急得恨不能踩上风火轮。” “你今日来,就为这个?”裴砚推开卷宗,撩起眼皮。 “当然不是!”卫九皋说着,跳下镂空卷草纹书案,愤然控诉,“你还是不是朋友?知不知道昨夜你抱着美人离开,昏君和妖妃是怎么对我的,我又是怎么替你收拾烂摊子的?今天你必须输我两局,否则我决不能消气!” “你受罚了?”裴砚随意打量他一眼,语气带着疑问,眼神却一丝疑惑探究也无。 这是关心他有没有受罚的样子吗?卫九皋想起昨夜情形,胸腔越发起伏不定:“有趟差事需要派人去江南,关于海市案的,昏君恼我,所以暂时把我发配江南,眼不见为净。” 说着,他把袖口往上一卷,露出大半截手臂,布着横七竖八的红痕:“瞧瞧,全是我母妃拿掸子揍的,你说我还是她亲儿子吗!” 见状,裴砚心下了然,难怪他忍到现在才来讨说法。 “你确定不是故意被罚去江南,以躲避安王妃催婚?”裴砚眉梢微动,一副料事如神不好骗的姿态。 卫九皋绷不住,顷刻露出原型,摸摸鼻尖,气势全收,吊儿郎当坐到临窗便榻上:“没错,我是故意乱说话,把云妃娘娘气哭的。” “……”裴砚并不在意他说的什么话。 “还不是因为你不讲义气,突然请旨赐婚,让我在母妃面前拿你当盾牌都不行了!”卫九皋很是得意,幸好他急中生智,挨一顿打,也比逼他成亲强。 裴砚扫一眼卫九皋,起身朝外走。 “诶,上哪儿去?你今日是不是还没出府?”卫九皋疾步跟在他身后,望着他侧脸,“外面都在传,说你请旨娶温姑娘,是对云妃余情未了,你该不会真喜欢她柳曼云吧?” 闻言,裴砚脚步微微一滞,侧眸扫他一眼,目光疏淡:“安王妃是不是把你脑子打坏了?” “难不成,你喜欢温家姑娘?”卫九皋望着裴砚,想到温琴心起舞的身影,着实很难将二人放在一处,“那姑娘模样生得是好,可惜娇娇柔柔,声音大些就能吓哭似的,同你成婚,岂不是要吓得睡不着觉?你要不要行行好,把人远远送走?” 送走?裴砚莞尔,穿过游廊,走出门洞,沿湖岸柳荫往水榭走。 第一次宿在侯府,她竟能心无旁骛安睡,直到红日迎窗犹未醒,若是同塌而眠,她还能不能做到如此? 荷风吹起他广袖罩纱,缥缈轻缓,裴砚脑中蓦地浮现出,她昨夜欠身为他端茶递水时,贴在床边的堆雪似的裙。 “正好我有批东西要送去江南,正愁没有可靠的人手。”裴砚指尖轻点棋盘,落下一子,“你替我送去,寒山会接应。” “得你一句夸可真不划算。”卫九皋定睛望着棋盘,忽而大喜,唯恐裴砚反悔似的,匆匆落子,“我赢了!” 赢第二局时,卫九皋有些飘飘然,不仅把跑腿的任务揽下,还拍胸膛保证绝不丢失一边一角。 都说色令智昏,古人诚不欺他。 从前他哪能连赢裴砚两局?不行,趁今日运道好,他得下注,从裴砚手里捞些好东西。 定好赌注后,卫九皋摩拳擦掌,然后,连输五局,且裴砚势如破竹,不给他丝毫还手之力。 “你还有什么可输的吗?”裴砚将赢来的赌注攥在手中,不在意地抛接着,“赢我两局,消气了?” 卫九皋额角青筋直跳,不,他气更大了。 从侯府出来,卫九皋绕至不起眼的角落,吩咐小厮:“收买两个丫鬟,让温家姑娘知道,她要嫁的夫君身子不行。” “九爷,会不会太阴损?”小厮犹豫。 卫九皋气笑了,拍他一下:“裴大人耍小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阴损呢!” 婚期未定,他不一定能赶得回来,好友成亲,他总得送份像样的贺礼不是?卫九皋摸着下颚,笑得一脸jian猾。 温家内宅,温琴心从箱笼中挑出一枚羊脂玉佩,又去针线房找来一些魏紫色丝线,想为玉佩打一条如意纹络子。 秦氏已知道,她临出府前,去找裴砚,不是为温旭求情,可迫于裴砚的权势,秦氏并不敢薄待她。 倒是秦氏自己,气病了一场,一连几日下不来床,温曦从旁侍疾,温琴心只每日晨起去请安虚应。 天气有些热,珍珠、琉璃正在内室更换床褥、寝具。 温琴心坐在廊下美人靠边,仪态恬雅,神情温柔地打络子。 刚起头,编出一小圈纹路,便听院中两位丫鬟,停下洒扫的动作,声音不高不低议论:“诶,你知道云妃娘娘当初为何舍弃裴大人,委身圣上吗?” “我又不认识云妃娘娘,哪里晓得。”另一位丫鬟诧异问,“难不成你认识?” “我有个小姐妹在尚书府当差,她说。”丫鬟顿了顿,看一眼温琴心的侧影,唯恐她听不见似的,声音抬高一度,“裴大人一再拖延婚事,云妃娘娘有意试探,发现……发现裴大人的身体根本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