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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旧一动不动,只盯着她的神色变化。 良久,一直杵在这里。 见他不肯走,陆澜汐也不管,自顾行到了床榻上,平静躺下,多日未好眠,她累的极了。 凌锦安步入内室,来到床边,此时见她已然闭了眼,隔着烛火光亮,仍瞧得见她脸色极差。 她多日来的提心吊胆他皆看在眼里,放于心上,这几日他假装中毒,可真的受伤的确是陆澜汐。 他坐下来,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才刚触到,她便将手自他手底抽离,而后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背。 他不说话,只坐在床榻边沿,一动也不动。 陆澜汐知道他就在那里,也不去理,只管自己睡着。 可门外凌秀平却急了,一直在拍门板。 凌锦安倒是沉得住气,反倒是惹的陆澜汐心烦,生平第一次,她怒意盛大,翻身下床气急败坏的撩了珠帘冲到门口将门打开,正见着凌秀平愣在门口。 “他在屋里,你将他拖出去。”陆澜汐语气还算平和,她本就不是爱大吼大叫的人,又侧过身子给凌秀平让了出路。 虽然她语气没什么,可脸色分明写着有什么,凌秀平一时也犯了难,开始后悔敲门板,只尴尬的看向单通。 单通何种聪明机灵,转而望天假装不知。 凌秀平自然知道现在既已东窗事发,陆澜汐已清楚了真相,这么久才开门,不用想也知道,当是兄长方才在里面哄人呢。 他尴尬踏入屋中,喊了一声:“大哥?” 里面的人影依旧坐的踏实,一动也不动。 陆澜汐垂眸瞧着凌秀平这一身的血,心里一下子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抬步又入了内室,对凌锦安道:“你若不走,我便走了。” 凌锦安怔怔望着她的眼,这会儿说不上是怒还是伤,总之不是平日那个看他时眼中有星光闪动的陆澜汐。 他心里更是悔不当初,可见她又不像是说笑,只得站起身来,“我走,我走,你好好歇着,等我回来再同你好好赔礼......” 凌锦安低眉顺目语气肯切,连凌秀平在外瞧着都觉着可怜,却又不敢贸然上去插嘴。 “用不着。”说着,她提裙躺回床榻上,而后扯了帐幔侧的银钩,将自己整个个围到里面。 凌锦安迟疑的朝后退着步子却不忍转身,直退到了珠帘后,凌秀平小心的扯了扯他的袖子提醒道:“哥,时辰要来不及了,咱们得入宫里去同怀玉汇合。” 凌锦安一把甩开他的手,“知道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宁静,单通被留下保护陆澜汐的安全,以防有什么意外,院中皆是血迹,不少人留下洒扫,应了凌锦安的令,天亮之前不让王妃娘娘看到一滴血迹。 陆澜汐一口闷气憋在心口,怎么都疏散不开,她想不通,她就是想不通,她撕心裂肺这么多天,他明明听着,就不会难过的吗,想到此处越想便越觉着委屈,到头来还是哭累了才睡过去。 ......... 杨府。 抄手游廊处脚步纷乱,有小厮在廊下顶着夜色飞奔向杨行的书房。 此时杨行还在桌案前挥毫泼墨,待小厮入了门扑跪在前,杨行的手一抖,随之一片墨痕自宣纸上散开,他眉目一沉,抬眼冷盯着那不知死活的小厮。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杨行怒骂道。 “大、大人、不好了,大皇子被人拿住了!”小厮这一路跑来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你说什么?”杨行微一眯眼。 “宫里方才传出消息,大皇子被人拿住,是二皇子亲自带的人,承安王和凌秀平一齐前去,”那小厮一喘重气,“还有陈爽陈大人,也被凌秀平手底下的将领带着人在城外给活捉了!” “陈爽?”杨行将手中的狼毫一丢,墨点子甩了一身,他重手一拍桌案,急声问道,“怎么回事?陈爽不是在纪城,怎么会在城外给活捉了?” “说是大皇子私下联络了陈大人,让他提早上京,还派了刺客去王府杀凌锦安和凌秀平,谁知中了凌锦安的计了!” “中了凌锦安的计......中了凌锦安的计......”杨行双手覆于桌案上,重重一拍,一双眼珠子左右转动,咬牙切齿道,“他果真没有中毒,前几日大皇子与我说起此事,我便觉着有蹊跷,千劝万劝,竟没想到大皇子这般沉不住气!” 他整个人脸色变得惨白,朝后仰去,瘫坐在椅子上,一点一点的自腹内朝外倒着气息,“我早知这大皇子是个蠢材,竟不想他无脑到这般地步,这种人,心比天高,却是半分智慧也无啊!” “一步差错,满盘皆输,这回被人抓到了把柄,彻底翻身无望了!”杨行此时觉着从未如此心累过,明明是谋划了许久的事,却一下子被人全部掀翻在地。 他眼皮一跳,眼前有些头晕。 小厮跪在地上,哭声道:“大人,陈大人这边怎么办?” “怎么办?”杨行冷笑两声,“还能怎么办,以旁人之名征兵是其一,不得皇令私自上京这是其二,哪一条他的命都保不住。” “愚蠢,真是愚蠢!”杨行说到此,绝望的闭上双眼,“私自带兵上京,以凌锦安的心思,还不扣他一个谋反的罪名,这次只怕是,连杨家都要保不住了!” 话音落,杨行觉着心口一阵绞痛,他用力捂着心口红着脸费力道:“说不定,凌锦安还会将他之前在皇城外遇刺一事全都落于我们头上,罪加一等,想活命,难上加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