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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母亲去的早,娘家虽然是勋贵人家,但没了母亲从中周旋,难免就少了些关怀照料,他年纪又小,在宫里头跟着调皮的兄长斗鸡遛狗,好事不学,杂七杂八倒是学了一箩筐。 自然,偷出宫去鬼混,也是常有的事。 淑妃彼时头疼于自己的三皇子顽劣,又眼见这么一个皮猴子与自家儿子混在一处,着实无法,去求乾帝给两人指个先生,一同收收性子。 所以后来,齐诏就成了他们两个的先生。 说起齐诏,这人身份成谜,在我朝从无记载,好像凭空出现的一般。 作为乾帝最为依仗信任的客卿,不论什么时节,他都是衣着厚实,仪容整齐。 慕容笙和自己的三哥慕容璟匀一道拜师的第一日,就合计一番,要好好整一整这位先生。 瞧着先生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必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两人合力,叫护卫弄来了一条小蛇,捏着丢到齐诏的座椅一侧,等着看热闹。 结果齐诏坐定,瞧见那小蛇探头探脑的露出脑袋,脸色都没变,直接捏着七寸,冲那两个小萝卜头丢过去。 吓得两个小萝卜头抱头四处逃窜。 “再有下回,两位殿下就去蛇窟待一日吧!” 这是他们的初见。 本来想给齐诏一个下马威,结果却反被将了一军,两个小萝卜头尝到厉害,就老实起来,乖乖跟着齐诏念书。 自此,也是揭开了一段孽缘。 齐诏身子不好,跟着他念书久了,慕容笙自是一清二楚。 不仅每每换季都得病上许久,就算是偶用了着冷掉的水,也会消失半日,听照料的侍人说,那位先生肠胃极弱,时常因为吃的不对,而上吐下泻。 为着此故,慕容笙还给他撒过泻药。 唔……结果自然是在屋檐上偷瞧齐诏泻肚的时候被丢到旁边的小池塘里,好好喝了一肚子冷水。 惹得慕容笙还郁闷了好久。 分明是个瘦弱先生,怎么……怎……还有内力呢? 除此之外,认识的越久,慕容笙越能察觉出这个人的厉害之处。 四书五经、治国理政,以至于天文八卦,四方杂谈,齐诏皆是了然于胸。 这般才能傍身,也怨不得乾帝如此偏爱依仗。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萝卜头们也在渐渐成长,逐渐长成身形修长的少年郎。 慕容笙也开始察觉到自己隐秘的心意。 他拒绝了太后塞过来的通房,偏生三天两头喜欢往齐诏那处跑,一到冬日里,齐诏总是三天两头的病着,纵使授不得课,起不来身,慕容笙也总是去日日去请安探望。 对外只道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可少年心意却是藏不住的,纵使年少时万分讨厌那人,可随着相处日长,慕容笙愈发觉得那人过得万分艰辛。 齐诏身子何止是不好,简直是差的厉害! 他又是个寡薄的性子,寻常衣食起居之事皆不在意,纵的不少奴才生了惫懒之心,即便病着,也不大尽心伺候。 还是慕容笙有一回撞见,替他杖责了七八个奴才,立了规矩,方才恢复秩序。 第05章 他活不久了呀 再后来,就是慕容笙与齐诏结怨的源头。 少年心意何其直白,情窦初开,又是哪儿能掩饰的住的? 一日午后,他抱着好不容易寻到的名画,打算去讨齐诏开心,与齐诏表明心意。 可遇见情形,却是齐诏将他费尽心血寻来的东西掷于地上,言辞冷厉,字字伤人。 “收起你那无用一套,整日里不学无术,溜狗斗鸡,还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当真是放肆!” 男人锦袍玉带,目色威凛,身形清瘦而冷峻,眼瞳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冷冷落在慕容笙身上。 “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劣童罢了,也敢起这般心思,你父皇都对我礼遇有加,你又算得了什么?” 慕容笙呆呆望着齐诏,好似第一日认识那人一般。 “先生,我……” 话音未落,便被毫不留情的打断,“出去!从今日起,我不想再见到你。” 那些他费了好多功夫寻来的名家字画,被毫不留情的踩在脚底,沾了灰尘,皱成一团。 慕容笙眼泪都落下来了。 那里头其实还掺着一副他做的画……画的是齐诏。 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里,也掺了他雕了好多个夜晚的木雕,那是他在宫外头跟着师傅学了好久,才勉强刻出齐诏的面容。 更甚至,他亲自跑去跟鄢国公家二房长孙套近乎,把鄢国公新得的玉料哄着换了来,给齐诏做了玉冠。 年少时所滋生出的眷念最是纯粹,恨不得把这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那人,生生掏出自己的一颗真心来奉上,却无奈被人踩于脚底。 慕容笙大醉一场,从此开始变得沉默。 但这样的沉默,也并没有维持多久。 乾帝一道圣旨落下,遣他离京,去离山拜师,修习技艺。 离山与京都相隔五百里地,规矩甚严,离山长老座下弟子遍布天下,从政通商,皆有能人异士。 而掌座之下,只有四个弟子。 慕容笙是第五个。 他想着自己能拜进去,恐也是托了天家威严,这人那般不屑于他的心意,必定在乾帝面前说了些什么,才惹得乾帝将他外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