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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好衣袍之后,他有些气促,便停下来,歇了一阵。 这副身子,还真是破败的不成样子了。 即使到了南境,还是这样虚弱。 他睁了睁眼,思及此,忍不住苦笑起来。 如果一直在这里,他还能撑的更久一些,但如果回京都,恐怕……他就没有多少时间了。 乾帝那边,也该速战速决。 “先生先生!” 倏尔间,一道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一张灰扑扑的脸掀开帘子钻进来,蹦跶在自己面前,“先生,吃点东西吧!” 齐诏目光落在他手上端着的大石碗里,嗅了嗅其中的香味,又仔细瞧了瞧,嘴角忍不住微微抽起来,“这是……你煮的鸡汤?荒郊野岭,你怎么弄的?” 慕容笙抹了一把脸,笑嘻嘻的递过去,“我当然有我的办法,你才不懂,唔……就是……” 他语气一顿,突然就有点难为情,“炸了一回。” 齐诏忍不住笑出声来。 实在憋不住了,这家伙一张脸灰不拉几的,十分搞笑。 还真是跟十年前那个小孩子一模一样。 “咳咳……” 他笑着笑着,就忍不住咳起来,一张好看的脸孔上浮出红晕,“这碗鸡汤,殿下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为什么?” 慕容笙脸上的笑顿时没了,瞪圆眼睛,一脸不高兴,“这是我费了好大力气弄的。” 看出来了。 齐诏含着笑腹诽。 “我胃不太舒服,有点泛恶心,”他悠悠然靠坐着,叫人辨不出话里真假,“喝不下去。” 慕容笙又瞪大了眼睛。 他怀疑这人在骗自己! 不过齐诏的肠胃确实像纸糊的一样,一路上没少出问题。 这么一想,慕容笙又有点相信了,整个人蔫巴下去,忍不住沮丧起来。 “哦……那,一口都不行吗?” 他央求道,“就一口,尝尝味道也行呀!我弄了好久的呢!” 齐诏抿着唇笑,突然勾了勾手,“过来。” 慕容笙不明所以,上前几步,半跪下来。 他此刻全然不知,自己平日里一张俊朗不凡的脸现在花花绿绿成什么样子,委实惹人发笑。 齐诏掏出一张帕子,仔仔细细的给他擦脸。 “殿下这个样子在外头招摇,有失身份。” 满脸灰扑扑,像个傻乎乎的小乞丐。 慕容笙乖乖待着,眨着眼睛,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擦脸,但心思却不在上头,仍旧锲而不舍的发问:“先生就尝一口,要不然半口、半口也行,好不好?” 他费了好大的心血呢! 齐诏被他纠缠的不行,到底叹了口气,精致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殿下……” “我真的吃不下,万一吐出来,岂不更是辜负了殿下的一番美意?” 慕容笙想了想,不出声了,好像有点难过,整个脑袋都耷拉下来,透着失望。 “先生……” 他捧着碗,整个人几乎贴到了齐诏身上,瘪着嘴,声音听起来委屈的要哭了,“你会好好活着的,对吧?” 齐诏一愣,立刻想起他们不久前吵的那一架。 可紧接着,慕容笙居然趁他走神的空隙,突然喝了一大口鸡汤,随手把碗丢在一旁,凑近前,吻住了他的唇。 时间陡然凝固。 齐诏慢慢睁大了眼睛,尚且来不了思索什么,整个人就仿佛触电一样,呆在原地。 下一刻,一口浓香馥郁的鸡汤便灌进来,沾着被撬开的唇齿,一路往下,滑过咽喉。 慕容笙以口相渡,喂完鸡汤,却愈发得寸进尺,仔仔细细的吻起齐诏。 他也想起了不久前的吵架。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变了脸色,真正意义上与齐诏争吵。 齐诏斥他当以正事为重,脑子里不要总是想些有的没的,尤其是——给自己找药。 他却是觉得,齐诏活着才是顶顶重要的事情,其他的一切,都要往后推。 两人就是因此吵了起来。 “实话与你讲,齐诏,我想要那个位子,也不过是想要你。” “就像你违逆不了父皇的命令一样,如果我也坐在那个位子上,就能够永远留下你。” “但是齐诏,在这之前,倘若你死了,那么我要那个位子,又有什么用呢?” 这是一场带着赌注的告白。 慕容笙非常清楚,如今情势下,齐诏已然与自己绑于一处,既是如此,那他势必不会因为三句两句的话就拒自己于千里之外。 这番告白,甚是时候。 “当然有用。” 男人沉着一张俊脸,一字一顿的反驳他,“你坐上那个位子,可以让更多的人老有所依、幼有所养,可以阻止悲苦与饥饿,可解万民之苦,创灯火辉煌,可以铸就更辽阔的大好河山。” 最重要的,是可以……保你后世安稳,再与忧患。 生在天家,很多时候,存在就已经彻底错了,要想活着,要风光尊荣,万人之上,就要付出常人力不能及的东西。 而那个位子啊—— 坐对了人,可创万世太平,但如果坐错了人,就会让天下人万劫不复。 百姓流离失所,忠臣无家可归。 如果盛世太平,明君在位,也会少很多……像他这样的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