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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电话被Ethan的朋友打爆了,但全部都没接,我实在不愿意一遍遍提起这些天发生的一切。 我的工作邮箱收到了新邮件,是一段视频,这时候,我正在从派出所回家的路上,车由我朋友开着。 我咬紧牙关,用颤抖的手指点开时长不到十秒钟的视频,点击屏幕是刹那间发生的事,但我预设了许多种接下去要面对的状况。 是Ethan,这是五天来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 画面里的Ethan紧紧地闭着眼睛,躺在一张铺了淡蓝被单的床上,脸上有深红色、深青色、紫色的伤,衣服没穿好,至少在画面中,我无法判断他穿了什么衣服。 视频没有音轨,我把手机的声音调到了最大,但还是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哪怕是一点噪音都没有。 “怎么了?有新消息吧,还好吗?”开车的朋友是中国人,以前是我们公司的法务,后来不再合作了,但一直在做朋友。 我问他:“我可以杀人吗?” “不可以!”他以为我急疯了。 我说:“我收到了一个视频,看不到他有没有呼吸,是不是活着,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Frank,绑匪约了你见面,目前来说他大概率不会杀人,我理解你有些冲动,但理智要在,理智才能救命,剩下的,交给法律处置。” “你不能理解我。” “休息一下,真的,你病倒了真的就完了,好好想想吧,我们都很着急,都很想救人,真的。” 我不住地点头,后来,这个动作似乎失去了情感,而变得机械又木讷,我甚至不敢在第一时间把视频发给左女士。 然后,我就坐在朋友的车里放声大哭。 雾还是没有散,这么久了,第一次在北京见到这么浓的雾天,绑匪在午饭之后打了电话来,说道:“你报警了。” “没有,”我知道对方极有可能诈我,所以就算报警了也不承认,我说,“我希望听到Ethan的声音,我现在不确定他是不是活着。” 电话那端的男人先是沉默,然后便是笑,他说:“你去网上看看,骗婚的人渣,不止我一个人想让他死。” 我没想到,这次通话进行了没有一分钟,对方就轻易暴露了,现在完全能够确定,的确是岑玲仪身边的人在做坏事,或者说就是她本人做的坏事。 我说:“我要听见他的声音。” “可以,我把录音发给你。” “我现在就要听到,录音不能确定时间,我不需要。” 那端没人说话了,接着发出了细碎的噪音,有金属撞击的“哐啷”声,然后,就有虚弱但清晰的呼吸声传了过来。 我能确认,就是Ethan。 我问:“Ethan,你应该听得清我是谁,只需要回答是和不是就可以。” “嗯……”他沉默了好久,才发出一个艰难的、破碎的“嗯”。 “你现在被武器胁迫了吗?” “不是。” “能吃得饱吗……觉得,觉得你的生命可以暂时保证吗?” “是……是。” “身边的人是袁宇哲吗?” “……不是,不是,不是。” 他忽然变得那么着急,像是怕什么,然后,电话忽然被挂断了,我顾不上别的,连忙给留了电话的戴警官打电话,我说:“你好,我是被绑架的左渤遥的家属,现在能确定这件事和袁氏集团袁江的女儿岑玲仪有关系,也和岑玲仪的表哥袁宇哲有关系。” 接着,我把电话录音提供给了警方。 短时间绝望的放空里,我告诉自己这些全都是我带给Ethan,如果他和岑玲仪分手之后找了别的女生恋爱,或许也不会招致憎恨。 我想,如果他能好好地活下来,就算我不再拥有他也没关系,我希望他再去过那种无法无天的生活,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讨厌想讨厌的人,即便我曾经对他的某些习惯并不赞同。 我希望做不做明星只取决于他喜不喜欢,而不是向我表现他很自立;我希望他在想读书的时候读书,在想喝酒的时候喝酒,在想睡觉的时候睡觉;我希望他一辈子都长不大,一辈子都丢不掉顽皮,一辈子都被庇护…… 我希望的很多,最希望的就是Ethan好好活着。 午后,警方让袁家的人联系了袁宇哲,但是电话被拒接,而岑玲仪在接受询问之后的答复是:完全不知情。 第35章 (FR. 左渤遥) 时隔几天,我又被揍了,之前还老想着出去了怎么报复,但逐渐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 袁宇哲这个畜生,溜冰到神志不清,眼神看起来很可怕,有时候口齿不清,有时候浑身颤抖,他的力气是没我大的,但那两个壮汉弄死我大概像折断筷子那么容易。 一个比伍锐还老的老男人,冲过来就要抱我,他说是袁宇哲的兄弟,还说:“漂亮啊,好东西养出来的就是不一样,那些便宜的不好玩儿,瞎玩儿。” 袁宇哲靠在门框上吸烟,瞪着那双已经深深凹进去的眼睛,说道:“哥,我孝敬你,不然我自己就上了。” 要不是咬舌自尽的成功率太低,我可能会在他们对话的时候解决自己。 全身都没力气,动动指头,疼痛的感觉从手腕爬升到脑子里,然后,全身都针刺一样难受,也不知道有没有骨折,袁宇哲也不请个医生来给我瞧瞧。 --